有什么好看的百合小说值得推荐？（刷卡机功能键有哪些）

苗雪遇见她以后才知道，有人可以把爱当成献祭。

————关于爱的献祭

十八线小县城边缘人的爱情故事、be，慎入。

Chapter1

工头包了个新活，给一所中学修墙。那时候正七月份，孩子们放暑假，天热得跟火锅炉一乐刷官网样，能把人活活烤下一层皮来。教室旁的柳树叶又蔫又黄，树上的知了半死不活地嚎着。

阿晴的头发和汗衫都湿透了，她把下半段撩起来，拧出黑褐色的汗水，又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，接着捡起地上的砖头，一边垒在墙头一乐刷官网边抹上水泥。

她是老手，速度和质量一点儿也不输给男工，但是工头还嫌慢，朝她腿上踹了一脚，让本来沾满水泥的肥裤子上又多了一个泥脚印。

别的工友都笑了，她没笑，慢吞吞往身后挪两步，继续干她的活。

中午刚过十一点乐刷官网，送饭的老头儿来了，工友们扔下手里的家伙事，一窝蜂跑过去把老头围住，抢菜抢馒头，抢完就跑到墙角旮旯里蹲着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
每次等阿晴上前去的时候，盆底就只剩下点白菜萝卜条，连汤带水只能打半碗，馒头有乐刷官网时候能剩下，有时候一个没有。今天运气好点，还剩下俩，只是被压的不成形。

老头儿就是她住的那城中村房东，个头不到一米六，没头发，人精的跟耗子一样。每月和老伴儿拿两份退休金，还又收租又给工队做饭，兼带着收破乐刷官网烂，总爱干点缺斤短两的事，平日里没少因为这个跟邻里吵架。

“四叔。”阿晴闷闷地叫了一声，把手里的碗递过去。

老头儿眼皮没抬地“嗯”了一下，拽过她的不锈钢碗，把盆里剩下那点菜和汤抖抖，直接往碗里一扣，再把剩乐刷官网的两个烂馒头浸在菜汤里，就干净利落地收拾好锅碗瓢盆，推起小推车，走人。

阿晴端着碗，茫然站了片刻，看到几棵柳树荫下全都是人，吃饭的吃饭，睡觉的睡觉，打牌的打牌。于是，她拖拉着沾满水泥的男式胶鞋，走到砖垛乐刷官网后面蹲下，正午时分，这里只有一小块阴凉，还没有一脚宽。

阿晴用毛巾擦擦手，端起碗喝了口汤。菜真淡，跟白水煮的差不多，那夫妻俩为了省钱，连盐都舍不得多放。馒头是各个超市便宜处理的那种，隔夜的，当天上锅蒸一乐刷官网下，一咬一口碎渣子。

老板给的伙食费，工头昧了多少她不清楚，但老头儿肯定没少捞。阿晴抓起馒头，大口吞咽着，一边吃一边腾出一只手，捡起个枯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。

她早就辍学了，只是会写几个字而已。

地上写了个“乐刷官网雪”字，还有几个带雪的成语：大雪纷飞，鹅毛大雪，冰天雪地。但即便如此，也解不了这夏天的一分酷暑。

阿晴把菜吃完了，干啃着剩下的馒头，低下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。这时候，眼角处忽然闪过一片白光，跟雪一样刺眼，乐刷官网紧接着，一双脚慢慢出现，又白又嫩，纤细漂亮，踩银色的粗跟凉鞋，正一步步走过来。

她愣了一下，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上滑，从脚腕处挪到小腿上，那双腿和脚一样白，骨均肉匀，线条流畅，膝盖微微泛红。没一会儿，膝盖上乐刷官网的白裙子及时截住了她的视线。

阿晴慌乱地抬头看了一眼，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打量她。头发披肩，碎发都掩在耳后，穿一袭洁白的衬衫裙，手里拿着几本书。她冲地上的人淡淡一笑，迈过砖头径直朝教室后面走去，什么话也没乐刷官网说。

阿晴以为自己挡路了，赶紧把腿收回来，往砖垛上靠，怕身上的水泥弄脏她的白裙子。

女人越走越远，白裙子摇曳地像朵花，两条腿又细又长，像春天的嫩草茎。

柳树荫下的工友们突然兴奋起来，玩命一样朝她吹口哨，制造乐刷官网动静，兴奋如见了西瓜的苍蝇。他们这类人，排解生活的无趣向来靠这样无聊的方式。

女人没理他们，而是将书放在头顶挡阳光，在前排教学楼的拐角消失了。

她应该是个老师，阿晴嚼着馒头想，虽然长了张女学生的脸，但她的乐刷官网气质更像老师。这所中学有不少老师是外地招来的，住在学校给安排的宿舍，学生放寒暑假，他们偶尔就会留在学校。

这个小县城，教师是很吃香的职业，任谁嘴里说出一个最为体面的活计，十有八九都是教书。一年四季，风吹乐刷官网

但是，这样好的差事，阿晴这种人是不敢想的。

她这样的人，只配头顶烈日，在砖头丛水泥堆里跟男人抢饭吃，不然的话就得活活饿死。

阿晴向后捋了一把脏乱的头发乐刷官网，刘海又慢慢挡在眼前，两个多月没剪，短发长长后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像个流浪汉。其实，不光头发，非要比较的话，她本身和流浪汉也没有太大差别。

工头和城中村的邻里街坊都知道，她是孤儿院里出来的，虽没病没灾，也不乐刷官网缺胳膊少腿，但性格木讷沉闷，不爱讲话，加上没上过几天学，总看起来有些痴傻，所以有些人也管她叫傻晴头。工头这么叫，房东老太太和她老板儿也叫，一叫就叫个两年。

“傻晴头！”

一工友从砖垛后面嚷一嗓子，成功把望乐刷官网着不远处地面愣神的阿晴吓了一跳。

工友嘿嘿笑了，走到她身边蹲下，说：“借根烟抽。”

阿晴手里还拿着一口馒头，另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里翻腾半天，从一堆钥匙、打火机、零钱和烂纸片里摸出小半包皱巴巴的红塔山，刚拿乐刷官网出来就让他一把抢走了。男人从里面抽出一根，放嘴里点着，熟练地把剩下的塞进自己口袋。

阿晴没出声，因为他们每次都这样。

“一会儿完工带你玩去啊。”他嘬了一下，吐出长长一口雾气。

阿晴低下头把剩下的馒头吃完，还乐刷官网是不说话。

她知道他们要去哪，城中村有条街，被人私下里称为“脏街”，臭水沟遍地，道路泥泞不堪，街头堆满生活垃圾，街边的麻辣串臭豆腐，吃了第二天保准拉稀跑肚。还有，道两边的民宅院子里，什么招牌都没打，里面乐刷官网却都是做皮肉生意的。他们经常拉着她去，吃两碗米粉，再找个女人解解馋，就跟逛街一样随意。

男人拍拍她的肩，把抽完的烟头吐在地上，没有用脚碾灭就走了。

等他走远一点后，阿晴扭过头张望一下，把碗放在一块砖上，探乐刷官网出身子悄悄向前爬过去，从泥沙地上捡起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。

她吹了几下，放在手心里擦干净，递到眼前端详起来。这是一只耳坠，金的，上头还嵌着一粒小小的钻石。阿晴又四周望了一圈，合上手，把耳坠攥在手心里。

这不乐刷官网

思考片刻后，阿晴站起身来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，朝教室那边走乐刷官网去。

“干啥去！”工头坐在一颗柳树下喊。

“解手。”阿晴头含糊不清地说。

“就在那砖后面尿吧！”有人起哄道，一群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，露出一片黄牙板子。

“解大的。”阿晴咕哝一句，面不改色地走了，身后人笑得更加乐刷官网厉害。

学校的厕所在教室后面，阿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，热得手心里全是汗。等绕过第一排教室后，她躲在墙角，把手里的东西又展开看了看。

耳坠是一只天鹅，脖子很长很优美，眼睛就用钻石做的，很是精致优雅。像这么亮闪乐刷官网闪的东西，阿晴只在市中心的商场柜台里见过，不敢上前去看，更别说摸了。

看了一会儿后，她把它捏在手心，走到一个水龙头跟前搓洗脖子上的毛巾，用干净的毛巾将它擦几遍，包起来，然后就开始在这一排排教学楼当中寻摸乐刷官网。那个女老师不知道去哪了，她或许还没发现自己东西丢了，不然一定会回来找。

也是巧了，没走出几步，她就看见那白裙子在一栋楼的楼梯口出现，低着头好像在找什么。

两人相隔几十步远，阿晴走到那的时候，女老师刚抬起乐刷官网头，看见她后愣了一下。

“你……有事？”她问阿晴。

阿晴半低头，把白毛巾打开，给她看里面的东西。

女老师“呀”的一声，说：“我说怎么找也没有，原来掉那边了，谢谢，谢谢了啊！”说着拿过耳坠，顺手戴在耳朵上。她乐刷官网微微俯着上半身，衬衫裙开了两个扣子，圆润的胸口半遮半掩。

阿晴偷瞄一眼，赶紧心虚地低下头去，把毛巾别进裤腰带里，打算转身离开。

女老师这时已经戴好耳坠，见她要走，忙喊道：“哎，小伙子等一下！”

阿晴一愣，抬乐刷官网起脸来望向她，女老师也愣了，面带尴尬地“诶呦”一声：“不好意思……是女生是吧？”阿晴半晌才点点头，她对“女生”这种称呼很是陌生，可能因为对面站着的是个老师，用词和别人不一样。更多时候，别人针对于性别称乐刷官网呼她时，顶多是“女的”。

女老师伸手把耳边的碎发拢了一下，说：“这样，我请你吃个饭吧，有时间吗？”

阿晴更愣了，她挠挠头，又拽了拽自己裤子，终于艰难开口道：“不用……”

女老师笑了，笑起来很好看，牙齿整齐雪乐刷官网白，嘴边还有个小酒窝。她画着淡妆，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。

“这耳坠要是落别人手，可能就找不回来了，幸好被你捡到，我必须要请你吃个饭啊。”

阿晴望着她的脸，使劲摇摇头，突然转身跑开了。等回工地上的时候乐刷官网，她的脚步都是飘轻的，天仍旧那么热，她的心口更热，燥得人浑身刺挠。

Chapter2

下午的活干完收工时才四点半，上午那工友带着几个人，又把她拉到了“脏街”。她其实不愿意去，自己就像空气一样，没有任何参与乐刷官网感。但是他们之所以非拉上这么个人，是因为都进去办事的时候，必须得有人盯梢。这地治安不怎么样，但是当地派出所说不定就突袭一杠子，于是有点风吹草动，外面的人喊上一嗓子，他们就立刻从后窗户跳出去。

阿晴每次都乐刷官网是这种角色。

一行人来到院外，工友们一个个带了女人进去，而阿晴靠在对面刷了粉的老墙边，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，百无聊赖地瞅着门口里面。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垃圾堆，大夏天的，味道格外刺鼻，招惹来不少乱晃的苍乐刷官网蝇。

院外有一排女人，要么短裙黑丝，要么吊带低胸，画着比炭还浓的眼影和眼线，红唇上叼着烟。没有生意的时候，她们在院墙外乘凉打麻将。

阿晴远远望着，视线在裸露的皮肤上来回逡巡，时不时又低下头，看地上排成一溜乐刷官网儿的蚂蚁。天真热，哪怕傍晚了暑气也没减一分，她裤子早就汗如雨下，正沿着腿往下流。

没过多久，那个烫着羊毛卷的黑丝女人出来了，趿拉个人字拖，手里端着一盆水，一边朝垃圾堆走，一边跟后面的姐妹说笑。她吊带里面乐刷官网明显没穿衣服，突起的地方很明显，胸口一步一摇晃。

阿晴看直了眼，许久忘记挪开视线，正好被女人发现了。于是她冷笑一声，把水泼在她鞋边上，瞪着眼睛骂道：“你看什么看！”

阿晴往旁边一躲，缩起肩膀，微微侧过身去乐刷官网，什么话也没说。这里闹出了动静，引得墙边的人都扭头开看，其中有个五十来岁的女人，嘴里镶着金牙，是管她们的老妈子。她坐在墙根下一块石头上，一边抽烟，一边眯起眼打量阿晴。

时间长了，她们也都从那些男人嘴里听乐刷官网说过，阿晴喜欢女人的事。所以有时闲得无聊，总愿意时不时拿话臊她几句。

老妈子在石头边点点烟灰，冲阿晴说道：“嘿，丫头子，你说你吧，连玩意儿都没有，还天天馋女人，心里是咋想的呢？”

女人们听完嘻嘻哈哈娇笑起乐刷官网来，阿晴没吭声，又低下头，拿头发挡住眼睛。

黑丝女叉着腰，见她不说话，更放肆起来：“哎，你有钱吗？有钱我也给你玩。”

阿晴慢慢抬起脸，看了她一眼，犹豫着问：“多……多少钱？”

女人听完扭过头，冲身后人尖叫道乐刷官网：“我操了，她居然问价呢！”

笑声哄地一下爆发起来，那帮人怂恿她：“告她，告她多少钱！”

女人又回过头，把她上下打量几眼，说：“两百，有吗？”

其实要不了这么多，一般来说也就五十块钱，关系好的给降到三十二十乐刷官网，甚至还有不收钱的。

阿晴摸了摸口袋，从里面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，然后从另一边摸出一张五十，没有再多了。女人没想她真的掏钱出来，两眼都直了，她一把夺过去，塞进自己口袋。

“走，进来。”

女人一把扯住阿晴的手乐刷官网腕，往院子里拖。其他女人看热闹一样起哄，老妈子在门口蹲着抽烟，撇了撇嘴。

阿晴想，她大概是被什么冲昏头了吧。

女人拉着她，一路带进最边角一小屋，把木门一关，窗帘拉上，屋子哗一下黑了下来。

“你要怎么玩？”女乐刷官网人问。

阿晴站在屋中央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。空气当中是一阵难言的尴尬，许久许久没有声响。

见阿晴不吱声，女人不耐烦地又问一遍。这次，阿晴摇了摇头。

女人往床上一坐，叠着二郎腿，高跟鞋一荡一荡的：“那我总不能白乐刷官网收你的钱吧？”反正她肯定不会退，没有这么个道理。

“你说啊，要我怎么配合。”她说着点起一根烟，自顾自抽了起来。接女客这还是头一次，她真没什么经验，不知道这类人要怎么应付。

阿晴扯着裤子，站也不是，坐也不是乐刷官网。

女人眯上眼睛，吐出一口烟：“坐这，我跟你聊天。”

阿晴瞅了床一眼，小声说：“裤子脏。”

女人笑道：“那你脱了不就完了。怎么着，没穿裤衩？”

阿晴被这话臊得耳根通红，伸手挠了挠后脖梗。

女人笑得更厉害了，问她乐刷官网：“多大了你？”

阿晴觑她一眼：“二十五。”

女人又问：“没谈过女朋友？”

阿晴摇摇头，头发又挡住眼睛。

女人好像有点犯难：“那我不懂你们那一套啊，瞅这模样，你也不懂。”

阿晴又不说话了，女人好像觉得很无趣，自乐刷官网

乐刷官网下摇曳着，像两根春茎。

没一会儿，阿晴悻悻离开屋子，走出院门的时候，老妈子仰头瞅她一眼，故作惊讶地问：“完事了？这么快？”

墙根底下坐着嗑瓜子的小姐们都笑起来，故意用脚尖拦着她不让过。阿晴通红了脸，赶快逃乐刷官网开往自己住的地方跑，越跑越快，差点撞翻电瓶车。

车上的人朝她骂了句：“傻逼！”

拐过一个街口，就到了她住的违章房群，那是个院子，里面一排两层的铁皮房子，住了二十来家。门口有个水果摊，她停住了，想吃块西瓜。乐刷官网酷暑的天，虽然都是傍晚了，她仍旧跑得口干舌燥，大汗淋漓。

“傻晴头，买西瓜不？”老板摇着蒲扇，悠悠哉哉地问。

她乐刷官网看了西瓜一眼，又看老板一眼，默默地走开了。

回到那个不到十平的小屋，把破木门关上，窗帘拉好，就开始脱衣服。先是黑黢黢的汗衫，然后是又宽又硬的水泥裤子，再然后，把束胸也脱下来，扔到一边。

她在屋里的水桶里舀乐刷官网一盆水，洗起凉水澡，顺便把头发洗了一下。阿晴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澡，房东太抠门，不给房客烧锅炉，大冬天没有热水，于是只能各烧各的，走自己屋的电表。阿晴不烧水，冬天也生洗，有时候冻的连例假都不来了。不来正好乐刷官网，那玩意儿，麻烦得很。

洗完澡以后，她就光着上身躺床上，看墙上贴的画报发呆。画报上是玛丽莲梦露，丰满性感，风情万种。但看了一会儿后，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女老师的腿，还有她衬衫裙下若隐若现的乳沟。

阿晴打个乐刷官网哆嗦，拍了自己一巴掌，想清醒清醒。即便如此，她还是感觉晕乎乎的，浑身滚烫，跟发烧了似的。

当天晚上她就做春梦了，早晨醒来湿了一片。

太阳还没出的时候，她收拾好自己，又套上昨天的裤子汗衫，拿着白线手套上工地乐刷官网去。

她每天的生活就是这样，早起，出工，下工，回家洗澡，煮碗面条汤，准备睡觉。有时候也像昨天那样，下工早的话上脏街转转，买包烟，吃个麻辣串，给工友盯梢。

乐刷官网来，饿不死撑不着。

周围像她这样干苦力的女人不多，那都是男人的活，一般的年轻小姑娘都在饭店啊，厂子里打工。虽然挣得少点，但好歹干净体面些，花季的年龄，她们都愿意打扮好看点，和男人逛个街唱个K什么的。而她乐刷官网不是，她常年混迹在水泥堆里，久而久之，把身上的女性特征都磨得差不多了。没有男人能看上她，除非是瞎的。

中午吃饭的时候，阿晴特地往校门口望了一眼，半个人影也没有。她端着碗，还是蹲在砖垛旁边，大口大口扒拉着乐刷官网

收工时候工头给发了钱，还是一百五，一张红的一张绿的，都是皱巴巴的旧钱。又有人撺掇她去脏街，这次她没去，直接回家了。

路过院门口的水果摊，她买了一块西瓜，三块钱的，老板给切乐刷官网成小块插上牙签，这样吃着方便。临走时候，她随口问了一句：“樱桃多钱？”

老板慢悠悠答道：“二十五。”

她看了眼那饱满圆润的应季樱桃，鲜红水灵，跟宝石一样。看了一会儿，她转过身恋恋不舍地走了。

对她这样的人来乐刷官网

第三天，阿晴和着水泥，汗珠子噼里啪啦往坑里掉。她抹了一把额头，脖颈被太阳晒得黑中带红，还有隐隐的刺痛。今天那个女老师还是没出现，阿晴端着碗，愣愣地望着墙外发呆。乐刷官网

下工时候，阿晴没往住的方向去，她在中学门口另一边拐了个弯儿，打算去那边的网吧。

门口外边那条街上人很少，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大奔。阿晴远远就看见了车边的两个人，一个是女老师，穿一件红裙子，鲜艳地像樱桃，另乐刷官网一个是挺着大肚子的男人，四五十岁，脑袋上只剩下一圈稀松的头发。

女老师扯着他的胳膊，情绪激动地不知道说着什么。男人很不耐烦，扬起手打了她一嘴巴子，打得她直踉跄，差点一个站不稳跌在路上。

阿晴愣在原地，嘴里乐刷官网叼的烟刚刚点燃，就那样不紧不慢地烧着，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动响。她看着两人纠纠缠缠半天，最后坐上大奔走了。

车飞快地碾过马路，把路边的泥水溅到她的脏鞋和裤子上。等水面重新恢复平静时，阿晴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乐刷官网的脸，黑黝黝，脏兮兮，头发蓬乱，除了眼睛哪里都沾满水泥灰。

Chapter3

刚在网吧落座，几个混子朝她走过来，一个一个围在椅子旁边，手插口袋望着她。领头的那个头发剃去一半，在脑瓜皮上纹了青黑色的纹身，身乐刷官网穿一件花衬衫，戴个不知真假的金链子。他叫孙二锋，阿晴认得。

“傻姐，借点钱买烟。”孙二峰痞里痞气地笑着说。

阿晴在这里住了两年，每月都得被这样借去几百。他们不是地地道道的黑社会，只是一帮早早辍学的二流子，乐刷官网但一般情况下，阿晴不会跟他们发生冲突。她在口袋里摸了几下，把那张五十块钱掏出来，说：“明个儿交房租。”

孙二锋拿了钱，拿指头弹了几下，笑着说：“明白，哥儿几个也体谅你，改天给你介绍女人。”

混子们笑了起来乐刷官网，阿晴眼盯着屏幕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。

提起女人，孙二锋好像听说了前两天那件事，按住她的肩膀，俯下身神秘兮兮地说：“听说你前儿个上院里找女人，花了一百五，啥也没干就跑出来了？”

混子们笑得更厉害，阿晴仍旧不乐刷官网吱声。

孙二峰拍了拍她，感叹道：“你可真没种。”

这时右边一人怪叫着说：“她要有种就怪了！”

孙二峰也笑了，把钱揣在裤子口袋，带着人悠哉悠哉走出网吧门。

阿晴搔搔头发，眼前的游戏界面停住许久，玩家来来往往从她乐刷官网的角色上穿过去。她突然觉得心情烦躁，手放在鼠标上也不是，放键盘上也不是。没过多久，她把游戏关了，起身到吧台去下机。

走出门口，天色有点暗了，这时候好不容易凉快一些，风从街口悠悠吹来，送一阵烧烤的香味到鼻乐刷官网子里。

她还是没回去，而是溜达着到了城中心的购物广场。这里有步行一条街，有夜市和广场舞，夏天的晚上，这座小县城里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到这个地方。阿晴一般只在外面转转，不去里面，里面商场和超市的地板擦得很光亮乐刷官网，她怕进去给人家踩脏。

商场一楼正对广场的就是家首饰店，玻璃上的海报是现在最红的女明星，穿一身红裙子，脖子上的吊坠是金的，天鹅形状，镶着一颗钻当眼睛。

阿晴仰着脖子看了半天，犹豫良久，几次想走进金碧辉煌的乐刷官网店里都打了退堂鼓。她坐在外面的台阶上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。

半个小时之后，她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，走进了店里。然后如她料想那样，刚一进去，还没来得及适应刺眼的灯光，里面就有人语气带满警惕地问她：“你乐刷官网干什么的？”

阿晴被这一问噎到了，于是手足无措地站着，半晌后支支吾吾地说：“看看。”

柜台里的女人上下扫了她几眼，嘴差点撇到下巴底下，还白了她一眼。

这时候柜台前一个顾客扭过头，向这边望过来。视线相接的一刹乐刷官网那，阿晴心里咯噔一下。

是那个女老师，身上还穿着红裙子，露在外面的腿仍旧雪白雪白的，在店里的冷光下，美得有些凄然。她这时候就一个人，那个打了她一巴掌的老男人没有陪在身边。

阿晴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希望她别认出乐刷官网自己。

但是，在下一秒，女老师就开口：“哎，是你。”

阿晴愣了一下，想和前两天那样转身跑开，只是脚好像不是自己的，不怎么听使唤。

女老师已经走了过来，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住脚：“你上次跑什么啊？我说请你吃饭乐刷官网，又不是吃人。”

阿晴慢慢往后退一步，背着双手好像犯错的孩子。

女老师上下扫她一眼，又说：“那今儿正巧，走吧，你想吃什么？”

阿晴摇摇头，一句话也说不上来。

女老师只以为她是腼腆，扭过头冲柜员招呼一句：“姐，乐刷官网修好我来拿哈，我先带这孩子上楼吃个饭。”

柜员殷勤应下一声，把她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小红盒收起来。阿晴刚刚偷瞄一眼，里面装的是那对天鹅耳坠。

女老师扯住她的手腕，拽着往商场里面走。商场五楼全是饭店，阿晴从来没乐刷官网有上去过。她这时候还穿着干活的裤子和鞋，与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们格格不入。

大概女老师知道就算把吃什么的选择权抛给她，她也说不上来，于是便自己替她做了主张，直接坐电梯上楼，拐进最北边一家韩式烤肉，一边走一乐刷官网边说：“这家我来过好几次了，特别好吃。”

阿晴耷拉个脑袋，眼睛盯着鞋面，免得接触那些烫人的目光。

落座之后，女老师点了菜，问她有没有忌口，阿晴摇了摇头。等啤酒上来时，女老师问她：“你多大？”

阿晴支吾着回答乐刷官网：“二十五。”

女老师噗嗤一声笑了，仰头向身后的沙发上靠去：“哄谁呢？你才没有二十五，你顶多二十！”

阿晴在沙发座上拘谨地并拢双腿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，只得夹在两腿中间。听得这话她愣住了，茫然望着对面，目乐刷官网光有些闪躲。

她猜的真准，其实阿晴根本没有那么大，却一直对外说是二十五，除了她以外，从来没人怀疑。她经人事比别人早太多，不能说沧桑，但风霜满身，不显年轻也是正常的。

女老师熟练地起开一瓶酒，递到她面前：“乐刷官网会喝吧？”

阿晴迟疑地点点头，烟酒肯定都是会的，别说啤的，就是白的也不在话下。毕竟不是学校里的小姑娘，又长期在底层男人堆里混，吃喝嫖赌抽里除了嫖，哪个都会一点，只是还不够老练，不然也不至于见了院里女人就乐刷官网打颤。

女老师递完酒，又在挎包里翻翻找找，拿出一张空烟壳子，她摇晃一下，里面没有动静。

“有烟吗？”她问。

阿晴赶忙在裤兜里翻出新买的红塔山，刚拆开抽了一颗，畏畏缩缩地递过去，怕她嫌弃烟不好。但是对面的人自乐刷官网然地接过手，抽出一颗叼在嘴里，动作很是妩媚。

阿晴又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烟，借这个机会，她得以靠近她一点，于是在灯光下看清了她的脸，右半边脸相较于另一边有些红肿，不太明显，阿晴知道那是怎么来的，她亲眼看到老乐刷官网男人下手一点儿也没留情。

女老师深吸一口气，长长吐出一阵烟雾，好像很享受。她微微眯起眼，不知道是在看向阿晴，还是看向半空。

过了许久，她轻哼一声，说：“你怎么不说话啊，又不是哑巴。”

阿晴听后挠了挠手背，好乐刷官网像很为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。

女老师叹道：“算了，不说就不说吧，”她眼睛向上挑了一下，喃喃自语，“这破地方，死人没有活气儿，活人全是死气儿，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”

阿晴看着她坐直身子，把烟灰抖在烟灰缸里。乐刷官网她不懂她说的话，两人的水平不在一条线上，一个是教师，一个没念过几天学。

“你是当地人吗？”女老师问。

阿晴摇头，含糊不清地回答：“南方的。”

女老师又嘬一口烟嘴，说：“那么远，怎么跑这个小破县城来打工，你爹乐刷官网妈呢？也在这边打工？”

阿晴抬眼，说：“我没爹妈。”

她是孤儿，生下来就被扔福利院门口了，让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收养过，遭不住打，跑了。也流浪过几年，沿街吃剩饭，捡烟头，后来长大点，知道自己打工挣钱了，刷过乐刷官网盘子，还摆过地摊，末了跟这个工头干，一干就是两年，算是在这小地方落个脚。

女老师的表情一顿，似问非问地说：“你也没爹妈？”她随意一笑，满不在乎地接着说：“我以为世界上这么惨的就我一个。不过，没爹妈好啊，乐刷官网老了瘫了也不用养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阿晴不敢出声，空气中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，只有烟头燃烧的声音和喘息声。

没过多长时间，菜终于上了。服务生推着餐车，把生肉和菜蔬一叠叠摆在桌面上，一老头从后厨出来，给这桌上了乐刷官网一盆通红的炭火，然后在上面盖了一个漏眼的铁盘。

女老师刚好抽完那支烟，她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碾灭，手支在桌子上拢着头发：“吃吧，反正是花狗逼男人的钱，随便吃，能吃多少算多少。”

阿晴听过更不堪入耳的脏话，多乐刷官网直白多下流的都有，而听完这个女人嘴里说出的话后还是愣神半天。阿晴能察觉到，她今天心情不怎么好。

女老师给对面调上酱料，把肉和菜一筷子一筷子铺在铁盘上，铁盘吱的一声，开始冒烟，烤肉的香味儿很快钻进鼻子里。乐刷官网

阿晴瞅她一眼，迟迟不动筷子。

女老师歪着头，头发像电视广告里的女郎那样，慢慢滑下来，又把脸盖住。“你别跟我客气，那耳坠算起来小一万呢，要不是你捡着，这钱就打水漂了，快吃吧。”

她拿筷子在烤肉上扒拉几下，选乐刷官网块熟的差不多的，夹进阿晴的碗中，自己却又开了瓶酒，旁若无人地喝起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阿晴终于磨磨蹭蹭地提起筷子，夹几次，肉掉几次，最后她端起碗，才把那片比女老师头发还滑的肉吃进嘴里，有点烫。

Chapte乐刷官网r4

女老师一瓶酒刚下肚，脸就开始红了。阿晴看得出来她酒量并不好，但她还是开了第二瓶，还非让自己陪着喝。

三瓶四瓶，然后要了一回烟，一口肉和菜都没吃。中途晃晃悠悠地起身，说去厕所，结果还没站起来，就踉跄了乐刷官网一下。阿晴从桌对面蹿起来，一把扶住她的胳膊。

真细，又细又软，温温腻腻的，却灼的人额头直冒汗。

阿晴没触碰过别的女人。以她的胆量，顶多会偷看一两眼，仅此而已。

她扶着女老师进了店里的厕所，女老师松开她的手，乐刷官网猫着腰走进隔间，没过多久，里面传来一阵呕酒的声音。

阿晴戳在原地等着，这时候旁边隔间里出来一个女人，看见她时脚步一顿，好像吓了一跳。阿晴往后挪两步，后背贴在洗手台的墙角上。

女人大概反应过来，撇她一眼走到乐刷官网一旁洗手。

阿晴盯着那水龙头，女人一伸手，水就“哗”一声流下来，把手撤回水又停了，根本不用拧。

等她走后，阿晴见四下没人，学她的样子伸出手，接一捧温水洗脸洗手，顺便把胳膊也洗了一遍。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总乐刷官网是风吹日晒的，皮肤黝黑发红，哪里还有半点女子模样。

大概两分钟左右，女老师又摇摇晃晃走出来，脚下一个不稳，歪倒在阿晴身上。她穿的是红色细高跟，也跟樱桃一样的颜色。

她真的喝多了，胳膊软塌塌地推开阿晴，在洗乐刷官网手台上拿一次性杯子漱口。

阿晴还缩在墙角等她，安安静静的，一声不出。

女老师打理完，走在她前面，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。阿晴则默默跟在身后，以防她又站不稳。

回到座位上，盘子里的肉已经烤焦了，边缘像炭一样黑。女乐刷官网老师倚在沙发座上，向阿晴要了一回烟。她靠着沙发，半仰起头，脸被缭绕的烟雾遮挡。

“别喝了，你都醉了。”这次阿晴先开口。

女老师半天不出声，等眼前烟雾散尽后，阿晴看到她眼角闪着泪光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她冷笑一声乐刷官网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：“想拿十万就把我打发了，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。”

周围人忽然投来几道异样的目光，阿晴愣了一下，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老男人，打了她一巴掌的老男人。他和她什么关系，其实不用猜也能知道，但乐刷官网不知道为什么，阿晴一点儿也不想揣度。

女老师摇摇晃晃着把烟灰弹去，一边说着些她听不懂的话，一边把桌上剩下的酒起开，一瓶接一瓶地灌。

阿晴有点慌了，她犹豫很久，拦下她手里攥着的半瓶。她害怕她喝死，这种事又不乐刷官网是没有，以前有个工友就是，本来好好的，跟人出去吃烧烤，干进两瓶牛栏山，结果还没进医院呢，人就没气儿了。

“放开我，让我喝！”女老师无力地挣扎。

“别喝了。”阿晴闷声劝道。

“你拦我干什么呀？我怀的又不是你的乐刷官网种！”她的疯言疯语，早就招来一堆人的侧目。他们斜着眼看她，交头接耳，指指点点。

阿晴傻呆呆地盯着眼前人，手像胶粘住了似的，一动也不动。

女老师挣脱开她的手，赌气一样把剩下那半瓶酒咕咚咕咚灌下去，往桌子上重乐刷官网重一拍，哭了起来。

阿晴更加不知所措了，她像根木头，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。

这时候，一个身上穿红色围裙的服务员走过来，冲她说：“结一下帐。”她一手拿笔，一手拿本，在上面快速写着什么，然后咔一声撕下那张纸，乐刷官网放在桌子上：“二百三十八。”

阿晴怔住片刻，抬眼看了服务员一眼，在裤子口袋里摸来摸去，掏出一把碎钱。最大的是五十，剩下七零八碎，拼拼凑凑也就不到一百块钱。她没有银行卡，工钱一直都是日结的，有就花，没有就乐刷官网不花。今天也是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，她翻遍全身，也没再找出一分钱，无比尴尬地看了服务员一眼。

服务员用笔尖点着本子，嘬了一下后槽牙。

这时候女老师忽然停住不哭了，她把头抬起来，随便拢了几下凌乱的碎发，乐刷官网冲服务员骂道：“你他妈有病吧？我们还没吃完呢！”

话一出口，满大厅的人都安静了，服务员被骂的一愣，鼓着眼珠子半天没说话，负气地把那账单一抽，扭头就要走。

女老师等她走出几米，又高声嚷道：“结账！”

没一会儿乐刷官网，服务员又没好气地走回来，把账单拍桌子上：“二百三十八！”

女老师取过包，慢腾腾在里面翻找，摔出一张卡：“刷卡。”

服务员瞪了她一眼，说：“刚咋不说？”

女老师歪起脖子，气势一点儿不输：“我他妈现在说不行啊乐刷官网？你是什么祖宗，还得惯着你腿脚累不累？！”

两人争执时，全店的食客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，服务员不愿惹事上身，麻溜走了，拿pos机过来，结账刷卡，一句多余的话不再有。

女老师把卡放回包里，一双雪白的手在桌上乐刷官网捋几下那堆零钱，推回阿晴怀里，然后扯起包就向门口走去。

阿晴赶紧跟在她身后，坐扶梯下楼，拐进门口首饰店里，看她把那对耳坠取走。

走出商场大门时，女老师忽然停下，扭过头：“你还跟着我干嘛？不回家？”

阿晴手插乐刷官网口袋，支支吾吾地问：“你……自己能回去吗？”

女老师转过身，又拉了一把背包，说：“不用你管啊，该干嘛干嘛去吧。”话音刚落，她脚踢在石砖凸起的地方，差点绊倒。

阿晴追上来，搀住她的胳膊。

女老师跺了跺脚，又骂乐刷官网：“什么破玩意儿！”然后突然间头晕目眩，刚刚的酒劲儿又瞬间冲上脑袋。她往后仰了一下，靠在阿晴肩头。

阿晴四处望了一圈，出租车没有，三轮车也没有，其实现在才九点来钟，但是小县城人少，一般九点街上就没啥人了乐刷官网。所幸这市中心离她干活的那个中学不远，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。阿晴想想，一手拉着女老师的胳膊，慢慢俯下身子，把她背了起来。

然后，她朝学校方向溜达，女老师在身后说着胡话，张嘴骂人，又哭又闹，还抓阿晴的头乐刷官网发。

阿晴不敢动，哪怕她往下坠也不敢使劲颠，怕把她肚里的东西颠坏。

这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，路上女老师把高跟鞋踢掉，等阿晴放下她去捡回来的时候再把另一只踢掉，还像个孩子一样咯咯地笑话她。

就这样折腾乐刷官网半天，阿晴好不容易进了学校门，门卫室漆黑一片，偌大的操场也没什么人。等走过那一排教室后，她停住了，茫然地望了一圈。她不知道女老师住哪栋楼，而且不巧的是，她还趴在自己肩上睡着了。

阿晴没了法子，只能站在那乐刷官网天那栋楼的楼梯口，默默等她醒过来。她想抽根烟，但两只手都占着，腾不出来。

学校里的路灯昏黄，飞蛾像雪花一样乱舞，夏天的蚊虫太多，阿晴必须来回走动，还要时不时轰一下女老师腿上的蚊子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身后传乐刷官网来咕哝声：“到哪了？”

阿晴仍是闷闷地回答：“在你们学校。你住哪？”

女老师抬起脸环视一下，跟她说：“放我下来吧，我就住这儿。”

阿晴走到楼梯旁，将她放在上面一阶上。

女老师从包里翻找着钥匙，还是站不太稳，阿乐刷官网晴只好扶着她。

费劲找到一串钥匙后，女老师走进长长的走廊，在西边倒数第二个屋子停下，把门打开，然后把门边的屋灯也打开。

阿晴见她回宿舍了，本打算松手，不料她又是一个不稳，差点跪在地上。没办法，送佛送到西，乐刷官网阿晴只得再扶她到床上。

女老师身子刚沾到床就立刻昏睡起来，红裙子压在身下，往上撩到了大腿根，白花花的肉露在外面。

阿晴只看一眼，就慌忙望向别处。她站直身子，觉得腰酸背痛，被折磨得比和水泥还累。缓过一会儿后乐刷官网，她又看了女老师一眼，慢慢蹲下来，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高跟鞋，整齐摆放在地面上。犹豫片刻，她轻轻伸手将她的裙子拉下来，然后握住双腿往床里摆正，又抖开床头的毯子盖在她身上。

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，她把窗帘拉上乐刷官网，灯关了，从里面按下门锁，关上门蹑手蹑脚地离开宿舍。

十点钟，阿晴终于能抽上一根烟了，她倚在那棵昏黄的路灯下面，慢慢吞吐着烟雾。飞蛾在头发上乱舞，被灯光照得通亮，好像大雪一场。

Chapter5

第四天，阿乐刷官网晴在工地上，把大卡车上载的水泥一袋袋扛下来，穿过砖头丛卸在柳树下。

今个儿房东老头儿不知道发什么善心，煮了一盆鸡蛋来发。阿晴也不知道撞了什么狗屎运，还分到了两个。她端着饭碗，坐在砖垛前的地上，捡了一根柳乐刷官网树枝，又开始写写画画。

今天天气好，一大团云彩把太阳遮住了，阵阵小凉风吹过来，格外惬意。也正是这样，阿晴才聚精会神到不知身旁何时站了个人，等女人香直往脸上扑的时候，她才疑惑地抬起头。

女老师又换了条裙子，乐刷官网水蓝色的，裙边镶着白纱，正随风一飘一荡，裙尾扫过她的白腿。

“字写得挺漂亮。”

阿晴一激灵，往砖垛上靠了一下，拿手背揩去嘴角的鸡蛋黄。

女老师优雅地把裙子一掩，夹在双腿之间，然后蹲在她身旁。她把阿晴手里的树乐刷官网枝拿过来，重新找了个地方边写边说：“‘悬梁刺股’的‘股’不是那个‘骨’，是这个，大腿的意思。”

阿晴瞥了一眼她的腿，又看了看被她纠正的字，划拉着树枝，照模照样地写了一遍。

女老师满意地点点头，再去看她写的乐刷官网另一个成语：“买官鬻爵”。片刻之后，她抬起头，看着她的眼睛，赞许地说：“一点儿没错，我们班尖子生都不一定写对。”

阿晴嘴角弯了一下，露出个腼腆表情。

女老师问她：“读书读到哪？”

阿晴木讷地说：“就读过几天乐刷官网。”

女老师眼中流出诧异：“那这些是谁教你的？”

阿晴答道：“一个女学生。”

女老师点点头，把树枝扔在地上，站起身拂去手上的灰。她抬头望向天空，淡淡道：“昨天你送我回来的？”

阿晴愣住片刻，用鼻音“嗯”了一声乐刷官网。

女老师笑笑，说：“又欠你一回人情。”

阿晴怕她又要请自己吃饭，忙说：“没，没，顺便。”

女老师眯起眼睛看着她，看了半晌，轻轻叹口气，说：“想学写字吗？”

阿晴“啊”了一声，没反应过来。

女老师又继续说：“我乐刷官网

阿晴目送着她，手上“咕噜”一声，吃了半个的蛋黄滚在地上。她看着蛋黄凝思片刻乐刷官网，用另一只手在地上写：“苗，雪”。

今天下工之后，她没直接去找她，而是跟火箭一样飞窜回家，洗脸洗头发洗全身，把牙反反复复刷了好几遍，最后从破了一角的衣柜里一通乱翻，终于挑出身相对干净体面的衣服。那是件宽乐刷官网宽大大的男式衬衫，还有条同样肥和长的军绿色裤子，都是春秋款，配上一直舍不得穿的旧球鞋，捯饬半天，又赶快飞奔回学校。

衬衫是长袖的，跑了一整路不停，她又热出一身汗，快到宿舍楼的时候，湿答答的头发让风吹干了乐刷官网，所以形状乱七八糟，像只狮子狗。

等到了宿舍门前，她整理再三，终于叩响了木门。

几秒钟后，木门咔一声打开。“进来。”

阿晴迈进门槛，不由得提起一口气，屋子里很香，就是她身上那种扑鼻的女人香，又柔，又温馨。

苗乐刷官网雪转过身，走到桌前一边把椅子拉开一边问：“晚上吃了吗？”

阿晴捏了下衣角，如实回答：“没。”

苗雪头也没回，在从另一张靠墙的长桌上忙活起来：“正好，坐那等会儿吧。”

长桌上放着一口电锅，里面的水在翻滚冒泡，乐刷官网锅边有个小小的菜板，和几个白瓷碗。她就背对着阿晴，在菜板上切东西。

应该是刚洗完澡，头发半干不干地披在身后，蓝裙子换成了白吊带和热裤，脚下趿拉着一双粉拖鞋。吊带的带子很细，热裤也很短。

阿晴默默坐在拉开的乐刷官网那张椅子上，拘谨地并拢双腿，打量着书架上的书。别的她都没看过，只有那本《麦田的守望者》她看过了好几遍。她只有这一本书，是教写字的女学生送给她的。

没过几分钟，苗雪端着一个大瓷碗走过来，往桌子上一放，里面乐刷官网的西红柿鸡蛋面正腾腾冒着热气，面上整齐码着烫油菜、酱牛肉和虾，香味儿直扑人脑瓜仁。放下碗后，苗雪又转过身走了，等回来时候，伸出手放在面上，洒了一把葱花。

“快吃吧。”她说。

阿晴看了她一眼，接过筷子，细声乐刷官网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
苗雪甩了一把头发，洗发露的香味和面香混合在一起，很好闻。她看看阿晴那一头蓬乱的头发，很自然地用双手给她捯饬几下，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起来。

阿晴被这突如其来的“殊荣”弄得更加不知所措，从小乐刷官网到大，除了那个女学生，还没有谁对她这样好过。

苗雪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，拿起木梳漫不经心地拢着头发。

“怎么不吃？嫌烫？”

阿晴一愣，慢慢夹起根油菜，放嘴里细嚼慢咽地吃起来。

苗雪打量着她，发现头发梳起来乐刷官网后，她长得还算蛮清秀的，虽然有点黑，但是五官端正，有棱有角，收拾利落后倒是小姑娘样子多一点。

“对了，我是不是没问过你叫什么？”

阿晴咽了一口，说：“嗯。”

苗雪盯着她，没说话，好像再等她自己告诉她。但是几乐刷官网秒钟过去，她叹了一声：“那你叫什么？”

阿晴这才回答道：“张玉晴。”

苗雪挑了下眉毛：“晴天的晴？”

阿晴点点头，名字是领养的爹妈给登记的，很少有人叫了，别人都叫她傻晴头。

苗雪“嗯”了一声，从书架下的抽屉里乐刷官网拿出一盒烟，翻找半天，从床头拿来打火机，自顾自地点起来抽：“名字挺好听。”

“这么好学，怎么不自己考个学历，免得姑娘家家吃这种苦头。”她吐出一阵轻烟，用指尖搔了搔眉心，用闲聊的语气接着说：“人活着总得往乐刷官网上爬吧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阿晴刚挑起面条送进嘴里，不知道是不会接她的话茬，还是因为嘴里塞着东西，于是只好点点头。

苗雪轻笑一声，摇摇头，把指尖的烟碾灭：“你先吃，不用管我说什么。我这个人啊，就是这样，话忒多乐刷官网了点，净说点有的没的。”她从桌角拉过一面镜子，边说边梳头发，慢条斯理地摘下梳子上的发丝，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。

“你还年轻，有的是机会，哪像我，三十岁的人了，再怎么也没小姑娘那股生气儿了。”

阿晴觑了她一乐刷官网眼，悄悄打量着她的眉眼，从上到下也没有三十岁的痕迹。

苗雪没察觉到她的目光，只是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不知不觉就活过了三十，哪怕再怎么努力，也掩不住在世俗奔波的疲态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，这也是为什么，她乐刷官网昨天能一下子看出阿晴的年纪。和自己不一样，她的衣服是脏的，眼睛却和鹿一样干净。

她喜欢干净的东西，爱穿白色，喜欢雪，喜欢钻石，但是没能力变得那样无瑕。

许是怕阿晴被人看着吃饭不得劲，苗雪站起身来，又走到长乐刷官网桌前收拾电锅，拔下插头连碗带锅一起端到洗漱的小隔间里，不一会儿，哗哗的水声传了出来。

这宿舍不大，靠墙摆张床，另一边摆一张桌子，就阿晴吃饭的地方，里头应该是卫生间，外面的墙就靠着那做饭用的长桌，用几个凳乐刷官网子撑起一块木板，上面蒙了张防水桌布。

等苗雪出来时，阿晴面前的碗也刚刚见底，她自己端起碗，打算拿到隔间里去洗。

“不用，放这就行。”苗雪劈手拦下那副碗筷，随手放到长桌上。“你坐你的，我给你拿一本字帖。”她乐刷官网说着，从床上取过一个硬壳本子和一沓空白草纸，同样随手放在桌面，然后扬长脖子，在书架上的笔筒里拣出两支签字笔，递给阿晴一支。

苗雪拆开笔盖，所有所思地写下“张玉晴”这三个字。

“这是你的名字吗？”

阿晴看着那乐刷官网漂亮俊逸的字，点了点头。

苗雪看了她一眼，歪歪头：“那我以后就叫你‘阿晴’吧。”

阿晴愣了一下，凝视着她的眼睛好久。这是别人给她起的第一个不带侮辱意味的别名，她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两个字，不知念了多少遍，终于乐刷官网又点了点头。

Chpter6

往后日子里，阿晴几乎每天都去练字。

她再也不和工友去脏街吃面放哨了，一下工就往回跑，洗澡梳头换干净衣服，着急麻慌拾掇利落，最后再跑回学校。

第五天、第六天、第七天、第八天……天天乐刷官网如此，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来月。正放着暑假，学校里没人，连门卫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偶尔来刷个脸而已。

苗雪刚好一人闲得慌，教她写字也是图个解闷儿。阿晴进步很快，她比预想中要聪明得多。苗雪教了几年语文，深乐刷官网知语文和别的学科不一样，不是解千百道题就能通的，它需要悟性，这是种难得的天赋。于是，她借了她好几本书，有小说有诗词，阿晴看完以后，总能和她聊上一点书里的东西。

两人打开电风扇，一边话着张爱玲，一边吃着西乐刷官网瓜。夏天的烦闷，也就没那么难耐了。

就这样，阿晴在闲聊中知道不少关于她的事。她也没有爹妈，但她不是孤儿，只是早早死了父亲，母亲又早早改嫁罢了。寄人篱下的日子，一过就是十年。她和阿晴说，那时候在继父家，多乐刷官网吃一口饭都是罪过。

“后来吧，我十八那年考上师范了，离家两千里地，我后爸不让去，在家摔盘子摔碗，把通知书撕成碎纸末子，给我锁屋里不让出去。但我才不听他个狗·逼玩意儿的，我趁他上亲戚家吃席，把门踹坏了，裹乐刷官网着东西就跑，还偷了他藏在电视后面的一千块钱。那时我也没坐过火车啊，买错票了，倒腾半个月才到学校，军训都训完了。然后我偷那一千块钱，就剩下五百，资料费都不够。所以我白天上课，晚上在烧烤摊帮工，每天困得眼乐刷官网皮子跟胶粘了一样，身上又累又疼，硬生生挺了几个月，终于把学费住宿费补上了。”

苗雪口中嘬着细长的烟，一脸风轻云淡，好像讲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。

阿晴傻愣愣地听，嘴边沾着西瓜汁儿，眼睛眨也不眨，像块木头棒子。乐刷官网

苗雪腾出一只手，用拇指随意抹去西瓜汁里的西瓜子，和烟灰一起抖在雾蓝的烟灰缸里。

“再后来我一边打工一边读书，也什么都干过，刷盘子洗碗，发传单，卖洗面奶，还摆过地摊。也记不清那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了，反正是过乐刷官网了。毕业以后这学校上我们师范学校招聘，我就来了，今年差不多是第八个年头。我从来没回过家，不知道现在爹妈不知道死没死，跟我没关系。”

阿晴轻轻拧着眉头，还是看着她默不作声。

苗雪突然笑了，又伸出手来在她脸上乐刷官网掐了一把：“你装什么‘小大人儿’呢？咋了，这副表情，心疼我呢？哈哈哈……”

阿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，把手里啃得泛青的西瓜皮扔进脚边垃圾桶里。

苗雪站起身，走到长桌前去切另一半西瓜。她背对着阿晴，边切边说：乐刷官网“下回来不用特地跑回家洗澡，下工就过来，这儿的水是学校的，又不花钱，随便用。”

见阿晴在后面没吭声，她微微提高音量：“听见了没？”

几秒钟后，阿晴含糊不清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第二天傍晚，阿晴还是下工就走了，不乐刷官网过没有着急回家，而是走到路口，顺手买了块西瓜。等再回到学校的时候，工头和工友们也刚好走净。

苗雪一早就在等她，买了茴香和肉，正在长桌前包着饺子。宿舍的木门是虚掩上的，轻轻一推就吱嘎响。

里面的人头也没回：乐刷官网“来了？”

阿晴“嗯”了一声。

苗雪微微偏头，对她说：“先去洗澡吧，毛巾睡衣都挂墙上了，出来的时候正好吃饭。”

阿晴又答应一声，将西瓜放在桌上，转身走进洗漱间。墙上挂着一个篮子，里面盛放了好些瓶瓶罐罐，都是乐刷官网她不认识的东西。自己平时洗澡只用一瓶洗发露，小卖店卖十块钱一瓶那种，洗头发带洗全身。篮子边的挂钩上挂着一新毛巾，还有一件无袖上衣，军绿色的短裤。

洗漱间外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：“没有别的睡衣了，那个是我以乐刷官网前的旧衣服，你凑合穿吧。”

阿晴没吱声，慢慢褪下自己身上的脏衣裤，扔到一旁架子上，“哗”的一声打开水，从头浇到脚。水一开始是凉的，过一会儿才热上来。在水声当中，外面人的絮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，水线如雨淋漓乐刷官网，透过它，阿晴的视线落在那身衣服上，意识像雾气一样迷离散去。

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。

她心里冒出一个古怪念头，把自己给吓了一跳。等反应过来以后，她在心底对自己说，别做白日梦了，她连想都不该想。

阿晴关上水，乐刷官网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水滴顺着发梢一颗颗落下，落在眼边，流至嘴角。她看向墙上挂着的毛巾，干净雪白，犹豫好一会儿后只取下来擦擦眼睛，然后就按原样放了回去。

等身上的水靠体温蒸发地差不多时，她伸出手摸了摸苗乐刷官网雪准备的那身衣服，质地很软，整整齐齐挂在墙上，被这屋里的水汽熏蒸得有些湿润。

阿晴动作迟缓地摘下上衣，神差鬼使凑到鼻子前嗅了嗅，那是很淡的香，和长期在衣柜里压箱底的朽木气，她喜欢这种味道。

穿着她的衣服走乐刷官网出来时，阿晴显得很别扭。苗雪瞧了她一眼，上下打量一遍，说：“嗯，还算合身，我怕你穿不了呢。”她说着关上火，把锅里已经浮起的饺子盛到碟子里，放在书桌上，还到了小半碗醋给她。

“你吃吧，我去洗澡。”她利落地乐刷官网拿起床头早已经准备好的睡衣，走进洗漱间里。

阿晴和她认识这一个月，她几乎不吃晚饭，说自己以前减肥，习惯了不吃，偶尔有应酬才吃。

于是阿晴坐在桌前，看着热腾腾的饺子盛在雪白的瓷碗当中，半天才拿起筷子。她脑海乐刷官网中又起了那个念头，只是没停留多久，就被她生生压了下去。

乐刷官网人专门做饭给她吃。

阿晴吃一口要嚼上半天，吃到一半时，苗雪忽然把门打开一条缝：“毛巾给我拿一下，放床上了。”

她转头一看，床头果然还有条遗忘的白毛巾，于是站起身来，拿着毛巾走向洗漱间。

苗雪本来藏在门后面，乐刷官网见她过来往前探了探身，毫不在意地抓过她手里的东西。

阿晴却像触电一样，赶忙低下头。

苗雪见了笑道：“这有什么好避讳的，都是女人，我有的你哪个没有？”

阿晴的脸刷一下红到耳后根，浑身像野火燎原那般火烧火燎起来乐刷官网。她猛地转过身，重新走回桌前坐下，剩下的饭却一口也吃不下了。

某一瞬间，她就想到了院里的女人，那些腿，那些胸，还有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，就像钥匙沉入海底的宝藏，你分明知道它就在那里，却无法打开。但是同乐刷官网时，她又挣扎起来，因为苗雪和那些人不一样，她不该如此。

阿晴深深叹了口气，悄然离开宿舍，到门外去抽一根烟来平复燥乱的心。

等回来时候，洗漱间的门刚好打开，苗雪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。阿晴只看一眼，刚刚的努力乐刷官网

苗雪看了她一眼，奇怪地问：“你在门口干什么？快进来，把门关上，有蚊子。”

阿晴木然地走进来，就站在中间，双乐刷官网手垂在身侧。

苗雪走过来，看了眼桌子上的碗，诧异地问：“不吃了？”

阿晴僵硬地摇了摇头。

苗雪一边收碗一边嘟囔：“今天怎么才吃这点儿。”她没着急收拾，就放在菜板旁边，开始切西瓜。身后一点儿动静也没有，安静地乐刷官网像屋里没有其他人。

不一会儿，西瓜切好了，她把盘子端上书桌，转头又走进洗漱间，打算把两人换下的脏衣服洗了。

苗雪摘下墙上的毛巾，也不知道那时心里正想着什么事，刚一回头，突然吓了一跳。

阿晴跟个走路没声儿的鬼乐刷官网一样，就跟在身后，连句话也不说。

“嗨呀，吓死我了，你干嘛啊，拿东西?”苗雪拍着胸脯子，喘了几口气儿，继续说：“裤兜儿东西拿出来，我给你洗了，甩完挂一宿就能干。”

阿晴不动，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。

苗雪才感乐刷官网觉到有些不大对劲儿，又问一句：“怎么了你？”

洗漱间里的潮热还没落下，镜子是雾蒙蒙的，多待一会儿都能热出一身汗。

两人僵持片刻，淋浴的水声嘀嗒作响，苗雪后退一步，前面的人靠近一步。

阿晴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乐刷官网楼上她的腰的，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过来的。苗雪挣扎了两下，推也推不动，喊也喊不醒，情急之下扇了她一巴掌。

阿晴一愣，迷了心智一样，又很快压上去。相比于做苦力的她，苗雪显然不是对手。阿晴牢牢箍住她，啃乐刷官网咬着她的脖子，手上满满握住那两团，反复揉捏。

苗雪一激灵，身子软下来，反抗却不像刚才那么厉害了。

阿晴慢慢往下滑，从锁骨窝嘬到心口上，隔着衣服在两点旁打转，时不时伸出舌尖沾一下。

苗雪深深吐出一口气，忽然难乐刷官网受得不行。

过了不知多会儿，阿晴从睡衣里钻进去，用嘴轻轻点了点她右边，然后张口含住，像婴儿那样吮吸起来。她一只手托着右边，一只手找到左边，拇指转着圈地捻。

苗雪一下子抖如筛糠，靠在身后的墙上，双膝微微拱了乐刷官网起来。那节奏和力度时快时慢，时轻时重，和舌尖配合起来，滋味不是一般的足。任她这么多年的早试云雨，也没有这样的体验。

阿晴感觉到了她的颤抖，还有抑制不住的呜咽声。她腾出一只手，慢慢从下往上，轻轻摩挲着她的乐刷官网腿，偶尔放肆地探进裙子底下，很快便出来。

半晌之后，她从她的上衣中离身，仰头望了她一眼，极缓慢地推上裙子，在她大腿内侧亲了一下。

苗雪又是一阵颤栗，断断续续地呼出一口不完整的气，眼神迷离如絮。

阿晴这时候跪乐刷官网在地上，虔诚地剥下裙底最后一层遮羞布，并缓缓褪到脚腕处。她伏下身来，吻了她的脚腕，小腿，膝盖，大腿，一点点往上，越来越慢，越来越庄重，正如朝圣者一步一磕头般走向她的圣殿。

这时候，苗雪吊起一口气儿说：“乐刷官网去床上……”

Chapter7

阿晴放下裙子，站起身把她横抱起来，走出洗漱间的时候差点绊在门槛上。她把她放在床上，又转过身把门锁好，窗帘一拉，让屋子里暗下来。

再走回床边时，苗雪眼睛望着天花板，不知道在想些乐刷官网什么。

阿晴手颤抖着摸了摸她的脸，然后俯下身子吻住她，用舌尖撬开她的牙，在里面打转撒欢儿。她的手重复刚才在洗漱间里的动作，一圈一点，或揉或捏，床单上早已湿了一大片。

当又进行到那一步时，苗雪再次止住了她。乐刷官网

阿晴抬起头，正对着她的眼睛。不知为什么，跟刚才相比，里头多了不少冷静，像秋天的霜一样，又深沉地像冬天的井。

她问：“你爱我吗？”

阿晴久久望着她，点点头，说：“爱。”

苗雪淡淡笑了，又说：“让我看着你弄。”乐刷官网

阿晴爬起来，把床头的枕头叠在一起，让她靠在上面，这样可以毫不费力地看着，审视着。

苗雪很慢很慢地分开双腿，把没有钥匙的宝藏打开，送到这个人面前，任其取走里面的东西，哪怕对她来说已经不再珍贵。

阿晴喉咙咽了乐刷官网一下，最后一次俯下身，推开裙摆，拜伏在圣殿前，亲吻着珍珠，吮吸着甘露，把每寸土地都悉心呵护。

苗雪的脸上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，尽管尽可能压抑着自己，她还是止不住嗯声连连，同时抬起手，自己安抚着两颗上的躁动乐刷官网。

做了许久，阿晴抬起头来，换成手上动作。她靠近苗雪耳边，轻轻问了句话。

苗雪先是看了她一眼，然后在她唇上点了一下，同样用耳语告诉了她。

阿晴再次吻上来，吮着她的舌头，手上从轻缓到猛烈，间歇地停歇片刻，最后乐刷官网再冲上高峰，久久不落。

苗雪的呻吟从两人嘴里呜咽传出，嚼碎在唇齿之间，她的颤栗在某一刻在达到峰顶，浑身的毛孔都收紧，双目紧盯着天花板，持续三秒左右，全身逐渐瘫了下来，目光涣散无神。

阿晴慢慢同她分开，却将乐刷官网她搂在了怀里。

过了很久很久，外面路灯都亮了，昏黄灯光透过窗帘影影绰绰地落在水泥地上，被过滤得如月色一般皎洁。

随着身体的降温，阿晴的心也凉了下来。她知道，自己大概做了错事。也许从今天以后，什么都变了，她乐刷官网不再教她写字，不再见她，也不让她来这里找她。

这么想着，阿晴忽然很失落，很忐忑，像只在雨中浸湿的燕子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庇护所，而马上又将被人赶出去那样。

她有点想哭，心里惴惴不安，这不安是鞋子里的沙粒，搅乐刷官网得人心烦意乱。

苗雪不知道在想什么，也不知道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，她靠在阿晴怀里，一直没有出动静。

良久以后，她忽然开口说了句：“你很会伺候女人啊。”

阿晴不敢吭声，她听不出话里的意思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苗乐刷官网雪动了几下，冲她说：“给我拿根烟。”

阿晴一怔，赶忙爬起，借着微弱的光线在桌上摸索，很快拿了烟盒和打火机来，给她点着。

苗雪靠在床头，深深吸了一口，“呼”一声吐出去。不一会儿，满屋子都是烧焦的烟草味儿。阿乐刷官网晴坐在床边，像闯祸的孩子一样等她的发落。但她没说什么，整颗烟都抽完也没说话，最后把烟头捻在阿晴手中的烟灰缸里。

等阿晴放完烟灰缸回来，苗雪突然问：“晚上吃那么点，你还有劲儿吗？”

阿晴“啊”了一声，愣头愣乐刷官网脑地说：“有。”毕竟抹了那么多年砖头，扛了那么多袋水泥，这点劲儿跟干活比，还差得远呢。

屋里安静几秒，苗雪又说：“那再弄我一次。”

这天晚上，阿晴明白了一件事：女人是喂不饱的。

一次又一次，潮起潮落，两人身乐刷官网上的汗把衣服床单都打湿了，水淋淋的，蜷成一团堆在床尾。苗雪不再满足于床上的摆弄，于是和阿晴叠坐在椅子上，趴在墙上，跪在地面上。她越来越放开，叫的动静越来越大，却听得阿晴有些胆战心惊，生怕传到操场外边的乐刷官网大马路上去。

半宿过去后，苗雪终于枕着她的胳膊，睡了过去。

阿晴怎么也睡不着，于是看着窗户发呆。八月的暑气还很重，人不动也能热出一身汗。身边的人早就轻鼾声起，额头上却也汗涔涔的。

她侧翻过来，用掌心给她擦了乐刷官网把脸。借着微弱的灯光，她端详眼前这个人。

阿晴不太会形容她的模样儿，额头方方的，下巴不长，鼻尖有点翘，长相和身条儿对不上。她不是女学生，分明长了张女学生的脸，雪白细嫩，连点褶子也没有，根本不像三十岁的女乐刷官网人。

不说话的时候文静娟秀，碧玉般温淑，但只要张口，就没有不敢说的话，也没有不敢骂的人。这一个来月，阿晴没少听她骂人，骂学校的校长主任，骂不讲理的孩子家长，骂门卫，骂扫地大妈，连操场里的流浪狗都骂过。

尤乐刷官网其是校长，她骂得最狠。

但是骂归骂，骂完又像没事人一样，笑呵呵地跟阿晴两个聊天，一笔一划教她写字。

阿晴喜欢她的性子，喜欢她这个人，说不上来为什么，就是喜欢。只是，她这种时候心里空落落的，怎么也没个底气。乐刷官网

整整后半宿，阿晴都没有合眼，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，她才稍微眯了一会眼睛。昨夜她偷偷亲怀里的人，隔一会就亲一下，弄得苗雪几次皱眉，差点醒过来。

早晨四点半，阿晴脏裤子口兜儿里的闹钟准时响了，她条件反射般激灵乐刷官网一下，一骨碌从床上蹦起来，茫然看了看四周，然后才奔洗漱间里去。

好像昨晚刚一合眼闹钟就响了，这是她每天早上起床的点，十分钟刷牙洗脸，五分钟从家里赶到工地，再晚点就要扣钱。

阿晴手忙脚乱地穿上自己的脏衣裤，乐刷官网皮带扎紧，裤子在洗漱间地面上放一宿，被水汽沁得潮乎乎的，穿在身上很难受。但阿晴顾不上这么多，她必须赶快走，否则让别人看见她从这里出去，对苗雪不好。本来因为学写字的事，阿晴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看见过一次，乐刷官网然后一起干活的人就都知道了。他们那张嘴，说多难听的都有，自己也就罢了，但她不一样。

苗雪也被闹钟声吵醒了，她费力地把眼睛打开一条缝，含糊不清地问：“这么早就走？”

阿晴“嗯”了一声，回过头说：“你睡吧，还乐刷官网早呢。”

苗雪也“嗯”一声，等她快出门的时候嘱咐说：“今天下工就过来，来我这洗澡。”

阿晴愣了一下，沉默片刻点点头，把门掩上走了。

她走到外面一看，晨星翕动，东方泛白，云彩和鱼鳞一样层层叠叠向远方。风吹过来乐刷官网，身上的疲倦也随着一扫而光。

后来的日子还照往常那么过，除了那件事以外，没有什么不同。阿晴依旧扛着水泥，穿过一整个操场在墙根底下卸货，中午依旧端着碗盆，坐在砖垛底下写写画画。

这段时间她进步速度飞快，不光乐刷官网是工友，又是工头要记个帐，进个货之类的事也找她来帮忙，毕竟整个工地上，没有几个认识字的。

别人调侃她，说“傻晴头”也不傻了，不光会写字，还会干老师。

阿晴听着他们的胡吣，装作听不着。其实她清楚，他们打心眼乐刷官网儿里不信自己有本事跟苗雪睡觉，一个在院里都没种下手的，能吃着那么好的天鹅肉？肯定是不可能。不过这样反而好，他们心里不信，嘴上也只是胡乱说说而已。

之后又过了几天，有天中午，阿晴在烈日下和水泥，身上汗如雨乐刷官网下。眼下已经八月过二十了，还剩几天暑假就要过去，学生们很快就要开学。那意味着，他们的工期也要到了。

工头在跟学校这边的负责人算着帐，吐沫横飞地讨价还价，激动时恨不得当众人面斗场舞。工友们逮这机会，都不干乐刷官网活了，立起身叉着腰看热闹，人手一支烟，边抽边乐呵。

阿晴没心思理这等事，她反复琢磨以后怎么办，工期到了，她就不在这个学校干活了，以后怎么见苗雪，她还乐意见自己吗，这都是说不准的。想来想去，越想越愁得慌。乐刷官网

不一会儿，身边有人忽然喊了她一句：“傻晴头，你瞅那儿！”

她闻声抬起脸，正瞧见远处操场上走过俩人儿，眯起眼睛细看，一个是苗雪，一个是那天那个老男人，他们正并肩往教室后面走。

阿晴愣了，心里蓦然一沉，眼睛直乐刷官网勾勾望着苗雪。她今天还穿红裙子，裙尾一荡一荡的，扫着雪白的小腿。

有人在一边说：“当官真好啊，瞅那男的，校长。”

另一个说：“嘿，那能比得了吗？”

阿晴对面的人叉着腰，露出一脸猥琐的笑：“我听说这女的裤带松乐刷官网得很，让这个校长玩了好几年，末了有了，别人不认账了，想给她踹了，你说多冤。不抵来找我，我给她肚里孩儿当爹！”

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，笑声像石头划玻璃那样刺耳。

阿晴整个人都是颤的，她握紧手里的铁掀，狠狠往水乐刷官网泥坑里拍了一铲子，泥花飞出来，溅了他一脸。

“你他妈干啥呢！”那人恼羞成怒，扬起手里的铁掀就要打她。

阿晴不躲，就站在原地瞪着他，牙咬得咯吱咯吱响。

“哦~老子差点忘了，她相好的还有你一个呢！咋了，说她两句乐刷官网就不干了？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呢！跟人喝点逼墨水就当自己是文化人了？他妈个逼的臭要饭的！你给人家舔脚丫子别人都嫌脏！”

阿晴突然疯了一样冲过去，照他鼻子上就来了一拳，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，扑通一声滚进水泥坑乐刷官网里，裹了满身泥汤子。

一帮人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跑上去拉架，阿晴到底是女人，力气相差悬殊，被他死死摁进水泥里，灌了好几口泥水，差点憋死过去，直到别的工友把男人拉开，他还骂骂咧咧地踹着阿晴，说要不是有人拦着乐刷官网，非得弄死她。

阿晴被其他工友拖出来，瘫坐在地上，鼻子不是鼻子，眼不是眼的，整个一泥猴儿。

好心的工友拿来一瓶矿泉水倒着给她洗脸洗手，水瓶都倒空时，她脸上的水还是一直往下流。他拍拍她的肩膀，转过身走了。

阿乐刷官网晴抬头望了一眼，头顶上面飘着一片云彩，在遥不可及的天边。

Chapter8

那天下工以后，阿晴哪儿也没去，直接回了家。

她冲完凉水澡后往床上一躺，把破毛毯蒙在头上，一待就是两个小时，直到天黑了才爬起来，颓然乐刷官网坐在床头。

墙是木板上糊了两层报纸而已，隔壁电视机声太大，天气预报主持人的声音清晰传来，正字正腔圆地报道着华北地区温差，说暑热天气大概再持续一周，就会有所改善。

阿晴咳了两下，吐出一口水泥。打架的事工头只乐刷官网是两面劝了一通，也没再说别的，毕竟没有严重到头破血流，要到医院缝针的地步，阿晴知道，其实他怕花医药费。

她站起身来，在水桶里舀一点水，咕咚咚灌下去，再吐到墙角的痰盂里。这样反复十几次，吐水的时候突然想咳乐刷官网嗽，没有忍住，于是泥水噗的一下从鼻孔里喷了出来，溅得满地都是。

阿晴急急忙忙拿毛巾擦口鼻，又猛咳了好几下，咳到咳不出来声音，才感觉舒服一点。

她扔下毛巾，仰头倒在在床上，盯着墙上的海报发呆。盯着盯着，海报乐刷官网上梦露的脸就变成了苗雪，额头方方的，下巴不长，鼻头微翘，活脱脱的女学生模样。她一眨眼，脸又变了回去，再细盯着时，还会变成她。

阿晴看了一会儿，眼泪从腮边落下来。

其实阿晴不傻，她何尝不知道，苗雪和她不是同乐刷官网

本来就该如此不是乐刷官网么，人和人哪可能一样呢？

她的出现本来就是意外，现在她要走，阿晴没有资格不情愿。

但所有道理都想明白，阿晴还是很心酸，她借着隔壁电视声作掩护，窝在床上嚎啕大哭，哭累了就歇一会儿，然后继续哭，拿枕巾擦擦鼻涕乐刷官网眼泪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。

她还是哪也没去，日上竿头了还倒在床上窝着，时不时起来撒泡尿，也不吃饭喝水。

直到下午三点来钟，她饿的受不了时，终于磨磨蹭蹭起身，穿上衣服，趿拉着拖鞋，打乐刷官网算去小卖部买包烟和两袋方便面。

买完回来正走着，她看到家门口水果摊前有个身影，白裙子，遮阳帽，银色的高跟凉鞋，正背对自己，不知道和卖水果的说着什么。

那身影真像苗雪，一样的身条儿，一样长短的头发，连手里的乐刷官网包都差不多。阿晴以为自己昏了头，看谁都像她。

她荡着拖鞋走过去，还剩几步远，水果摊里的人瞅见她，冲这边一努嘴：“那儿不就是嘛！傻晴头，有人找！”

白裙子一回头，阿晴愣住了，那不是苗雪又是谁？她戴着红墨镜，乐刷官网胳膊上套着两只冰丝遮阳袖，看到自己，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。

苗雪转头冲水果摊老板说：“谢了哈，给我来一斤樱桃吧，我是她朋友，来看看她。”

阿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，她做梦也没想到，苗雪竟然自己找到她家来。

老板满乐刷官网口应着，一手扯下个塑料袋，给她往里拣樱桃，完事在称上一约，正好三十块钱的。

苗雪打开包，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的钱包，翻出一张一百的递给他。老板打开零钱盒，里面都是十块钱的一堆碎钱。

阿晴才反应过来，忙从口袋乐刷官网里翻翻找找，摸出一张二十和十块扔到摊上，说：“我有零，我有零。”然后不等苗雪推辞，就一把夺过那张一百塞回她包里。

苗雪拎着樱桃，看看不知所措的她，笑着问：“不让我上家里坐坐？”

阿晴怔住，眼神闪躲片刻，喃乐刷官网喃地说：“让。”

苗雪又说：“那还不走，外面这么晒。”

阿晴点了两下头，领先一步在前，走进院子里，噔噔跑上楼梯把自己屋门打开，冲进去收拾起来。

院里住了十几户人，公用一个露天厕所和水塔，住户什么人都有，家家乐刷官网门口一堆破烂和酸菜缸。

苗雪提着裙摆，一步步走到房门前，鞋跟踩得脚下的铁楼梯当当直响。她在屋前站定，边打量边走进去。房子黑黢黢的，狭小逼仄，墙上好些个地方用发黄的旧报纸糊住，窗台上落满水泥灰，上面放着一乐刷官网只旧暖壶。

阿晴特别不好意思地说：“太乱了，没地儿待。”

苗雪把樱桃放在桌上，卷起裙子坐在床上。床上的床单也睡漏了几个大窟窿，不知洗过多少遍，连底纹都看不出来。她仰头望向阿晴，说：“把门关上。”

阿晴乖乖走乐刷官网过去，把木门关了。

“窗帘也拉上。”

阿晴听她话，把窗帘也拉了起来，让本来就黑的屋子更加暗了。

“昨天你没来，我以为怎么了，就打听了一下。”苗雪抚着裙子上的衣褶，淡淡地说。“听你们工头说，你昨天跟人打架了。乐刷官网”

阿晴低着头，没说话。

苗雪叹了口气，又问：“伤到哪了吗？”

阿晴摇摇脑袋，只是咳嗽两声。

苗雪沉默片刻，跟她说：“坐啊，傻愣着干什么。”

阿晴听完看了她一眼，慢慢走过来坐下，稍微拉开点距离。她不自在地搓着手乐刷官网

“喂？”

“有事说事，你他妈管我在哪。”

“乐刷官网常庆林，我早告诉你，没有一百万别谈，你他妈跟我买菜呢搁这？一砍砍一半下去。你要再磨磨唧唧的，咱们就往大了闹，闹到你老婆和教育局都知道，到时候你婚姻事业两玩完，光着屁|股上大街上要饭去，看你还心不心疼这乐刷官网一百万。你就自个儿琢磨吧啊，我还有事，挂了。”

阿晴忙在兜里摸，把刚才新买的烟拆开递给她，和往常那样熟练点燃。灰暗中，一丛橘黄色的火星亮起，乐刷官网发出滋滋的声响。

“我还听说，你打架是因为我。”苗雪吐出一口雾气。

阿晴沉默了，很慢地将头低下去，偷偷看了她一眼。

苗雪双腿叠在一起，扬起脖子抽烟的样子缱绻迷人。她微微眯着眼睛，侧过脸来望着阿晴。

她还是个孩乐刷官网子，从头到脚都是孩子意气，衡量不出局势利弊，不顾自己死活，全靠一腔孤勇和别人真刀真枪作对，所以除了吃亏还是只能吃亏。

苗雪又抽了一口，淡淡地说：“我没跟你说过我的事，你想听吗？”

阿晴听完一愣，心里忽然紧乐刷官网张起来，挣扎好一会儿后，她还是细声说：“想。”

苗雪单刀直入地接着说：“我是小三。”

虽然早能推断，但阿晴还是被她这样直白露骨的说法震住了。

苗雪拢了一把头发，神情如常：“别人怎么在外面说我，我都知道，这个乐刷官网地儿就这么大，一阵风就吹完了。但我不在乎，这世道啊，每个人都往上爬，只是用的方式不一样而已，看不起我的也未必比我光彩到哪去。”

她看着阿晴，继续说：“只要有钱拿，名声又算个屁。”

苗雪用拇指搔了搔眉角，低乐刷官网下头停歇片刻：“我刚上大学那会儿，让打工那个饭店的老板看上了，就给他当小的，从他那拿了不少生活费和学费。等后来的时候，我跟我们教授好上了，他有老婆孩子，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吓得要死，说给我三万，叫我别说出乐刷官网去，赶紧处理掉。我没听他的，就拿这个要挟他，最后他没辙，东拼西凑还借高利贷给了我十八万。你知道十八万在那时候是多少钱吗？能买一辆好车了。”

乐刷官网的，房啊车啊财产啊都跟老婆绑在一起，最禁不得离婚。他们偷了腥，打死也不能给家里人知道，所以我要什么就给什么，一点儿脾气没有。”

阿晴安安静静地听着，眉头微微皱起，嘴似张非张。

“往简单了说，你吃饭靠卖力气乐刷官网，我吃饭就靠这个，没别的原因，都为了活着而已，懂我的意思吗？”

苗雪自嘲地笑笑，说：“听我说这些，是不是嫌脏了耳朵。”

阿晴眼里光芒闪烁，心头渐渐弥漫上一股酸意。她没说话，使劲摇了摇头。

“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乐刷官网你，别把人想太好……”

苗雪掐了烟，扔在墙角的痰盂里。她撩开阿晴的头发，摸了摸她的脸：“小丫头，你还年轻呢。”

屋内光线昏暗，隔壁电视声仍旧很大，循环放着那些老掉牙的电视剧，这让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也变得刺耳乐刷官网。

阿晴忽然有些慌了，手紧紧握住身下的床单。刚刚的话里，明明没有说一个“再见”，却仿佛字里行间都是告别。

她不会平白无故地讲这些，人说什么话都有目的，哪怕有时候自己都注意不到。

一阵强大的失落攫住阿晴，她的乐刷官网心脏像被钻头钻开一道缝隙，还往里面洒了生石灰那样，溃烂生疼。她突然猛咳起来，转过身跑到痰盂旁边干呕，动静甚至压过了电视声。

Chapter9

苗雪愣了一下，连忙起身拍着她的后背：“怎么回事？要不要紧？我带乐刷官网你去医院看看吧。”

阿晴摇了摇头，边咳边摆手，往里面吐了口灰痰，声音嘶哑地说：“没事。”

许是刚才咳嗽的劲儿太猛，她眼里呛出满满两洼泪水，这时正绕着眼眶打转，使劲忍住才没有掉下来。阿晴低下头，故意用头发遮乐刷官网住眼睛，在不经意间揩了一下眼角。

隔壁电视播到了戏曲频道，里面人正咿咿呀呀唱着，楼上楼下有洗菜杀鸡的，有搓麻将洗衣裳的，噪声乒乓，唯独这间房里，无尽的波涛汹涌都化在沉默当中。

苗雪沉默了，心里无端地不是个乐刷官网滋味。她伸出手去，在半空停留很久，最终收了回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站起身，在屋里四处溜达，用指尖蘸了蘸桌上的水泥灰，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抹掉。桌上放着一个塑料袋，里面有阿晴刚刚买回来的两袋方便面。

“就吃这个乐刷官网？”苗雪拨开袋子，皱着眉头问道。

阿晴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苗雪抬起头，不知是在看墙上的海报还是裂缝：“在这儿住多久了？”

阿晴想了片刻，回答道：“两年半。”

苗雪又问：“房租一月多少钱？”

阿晴说：“四百。”乐刷官网

苗雪撇撇嘴，好像觉得不值。这种地方，这种条件，连四百都多花了。她慢悠悠转了一圈，走到门口停下，半天才开口说话：“我没别的事，就看看你。”

阿晴没有动静，于是她又接着说：“那我回去了啊。”

这时候，阿晴动了乐刷官网一下，还是没出声。

苗雪轻轻叹了口气，打开吱嘎作响的木门，一脚迈在外面的铁楼梯上。不久，铛铛的高跟鞋声就越来越远，直到消失不见。

门没关严，溜进来几寸阳光，照得水泥地面发白。阿晴呆呆地看着它，咳了一声。

然乐刷官网而十分钟以后，两人却贴在一起拥吻。

就在阿晴那个不足十平的小屋，从门口，到桌子，再到脏破的床上，关上了门，拉上了窗帘，四周被嘈杂的生活声音包围，她们就这样吻到天昏地暗，干柴烈火。

苗雪甩了高跟鞋，解了扣子乐刷官网，夏天那点盔甲本就用不着太多防守，三下两下就能解除。

阿晴这时候缓慢抽身，一脸担忧地说：“我的床太腌臜了，要，要不我们出去吧。我花钱。”

苗雪轻轻摇头，说：“没事。”

阿晴低头想想，从衣柜里拽出条干净点的毛乐刷官网毯，铺在她身下，然后才慢慢压过来。

苗雪看着她的眼睛，又问了那天那句话：“你爱我吗？”

阿晴也看着她的眼睛，点点头，坚定真诚地说：“爱。”

苗雪微微一笑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。

她想，女人总是这样的，除了天生的荡乐刷官网

然而，什么都给不起的人便要骂，拿了钱的是婊子，没拿钱的是贱货。

中国几千年的贞操观就这样毁了乐刷官网无数女人，因为它让每个女人都觉得，自己的价值和纯洁度脱不开干系。从第一次开始，如果不是因为爱，那么她往后对爱的要求会越来越松弛，甚至没有要求。

苗雪就是这样。

她从十三岁开始，被继父强占到十八岁，直到离家乐刷官网乐刷官网每次都能功成身退的关键。

可是，对眼前这个人，她却莫名抱着那种最高的期待。哪怕她一无所有，哪怕她同样是个女人。

苗雪觉得自己做过很多荒唐事，其中一件就是从踏出的院门再折回来，她明明知道有些东西该趁早撇干净乐刷官网，拖得越晚越难办。回头时候，她正巧碰见追出来的阿晴，站在铁梯口儿，向这边眺望。

哪怕隔了那么远，她也能看见她眼框里最纯净的泪光、最真挚的不舍，还有，最温柔的绝望。那些水一样的东西，分明如刀一般，一下子就乐刷官网扎进了她的心脏。

去他妈的吧，苗雪当时心想，管什么荒唐不荒唐！

下一秒，她甩开高跟鞋，登登几步跑上楼梯，一下子冲进她怀里。

阿晴解开了她的文胸扣子，将松开的内衣轻轻推上去，露出下面那两团绵软的雪白。阿晴在遇乐刷官网见她之前，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胸，就像本该挂在墙上的艺术品。她将脸埋在中间，近乎贪婪地感受那温暖的女人香。

那是阳光明媚的沙滩、是风吹十亩椰林、是海浪乐刷官网层层叠叠的雪白细沫、是海鸥盘旋在晴空的吟哦、是所有阿晴能想到的美好事物。

阿晴注视着她的动情，怜悯着她的脆弱，又忍不住想摧毁她一般加重力道，直到她的快乐从内到外喷涌而出。

等苗雪浑身疲软地长叹一口气以后，乐刷官网阿晴落下身体来，让两具赤裸发烫的身体完全贴在一起。然后，给了她一个庄重的吻。

匆忙做了一次，两人心里似乎都揣着别的事，没心思再接着折腾。阿晴把苗雪搂在怀里，手上细细拢着她的头发。外面天好像有些暗了，这时乐刷官网，苗雪忽然问了句：“不脏吗？”

阿晴没有听懂，“啊”了一声。

苗雪安静几秒，又说：“那地方不脏吗？”

阿晴愣住片刻，瞬间明白过来：“不脏。”

苗雪似是笑了一下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你知道吗，我有很多次做梦，都梦到乐刷官网我那里烂了，流着脓汤儿，去医院看大夫，人家也不给治，就那么放着，最后烂成一个大窟窿，我也那么死了。”

阿晴又是一愣，侧过来搂紧她，嗔说：“别胡说八道了。”

苗雪听她第一次呵斥自己，莫名觉得有趣，于是噗嗤一乐刷官网声笑了,说：“你又装什么小大人儿！谁还没有死的时候。”

阿晴不爱听这样的话，于是说：“梦是瞎的，不是真的。”

苗雪哄着她，说：“好好，那我不说了。”

阿晴吻了下她的额头，胳膊搂她紧紧的，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乐刷官网。但苗雪却享受这样的力量，被抱得越紧，就越觉得安全。阿晴不厚的胸膛里有颗年轻的心脏，苗雪感受着它强韧有力的跳动，一下，又一下，那么鲜活，那么生动。

她想起来她学字时的热忱，眼睛亮闪闪的，里面都是光，像湖乐刷官网水，又像星空，像所有苗雪喜欢的干净的东西。

有那么一瞬间，她想，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。

“你以后会结婚吗……”阿晴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
苗雪愣了一下，没反应过来一样问：“结婚？和谁？”

阿晴不说话。

苗雪“噢乐刷官网”了一声，才想起怀孕这回事儿。她扑哧笑了一下，又不像是在真的笑，里面充满讽刺和轻蔑：“怎么可能，那老狗逼的钱一到账，我就去医院做手术。”

不过是场蓄谋已久的交易罢了。

阿晴久久没说话，却将手放在她微凸的小乐刷官网腹上。

Chapter10

两人相拥着睡着了。

等醒来的时候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楼外马路上往来的车灯时不时透过窗帘，倏地一下又一下。

苗雪哑着嗓子咕哝说：“几点了？”

乐刷官网“快八点了。”

正是北方夏天刚刚天黑下来的时刻。

苗雪像猫儿那样在阿晴怀里蹭了蹭脸，不紧不慢地喘了两声息，说：“我饿了。”

阿晴动了一下：“那，那我们出去吃烤串吧。”这个时间点，外面的烤串摊子刚热闹起来。叫乐刷官网

但苗雪想了几秒，随意地拒绝了：“不了，你给我煮包面就行，不要太软，面散了就行。”

阿晴支起上半身，乐刷官网搔了搔头：“那我，我去买两个鸡蛋。”

“不用”两个字刚到苗雪嘴边，她又改了口：“那你去吧，快点回来。”

阿晴“嗯”了一声，麻溜从床上爬起来，摸黑穿衣服穿裤子，趿拉着沾满水泥的千层底，半走半跑地撞出门去。

她乐刷官网在热闹的小街道上停下来，大口喘着粗气。这时候快进九月了，暑热已经不那么明显，偶尔还有微凉的小风刮到脸上。街道两边的摊贩稀稀落落，每家店面都点着一盏昏黄或淡白的灯，蚊虫环绕。

阿晴好似不认识这条走了许久的乐刷官网路一般，周围的一切都有些陌生和疏离。走着走着，她哭了起来。眼泪汹涌成流，嗓子里却发不出声。

要是她没出现过该多好啊。

阿晴忍不住想。

几分钟以后，阿晴走进街角那个小买部，在窄窄的两个旧货架前发愣。店不来就不乐刷官网大，副食杂货乱七八糟堆在碎裂的水泥地上，让本来就窄小的屋子更加逼仄。

阿晴常来这家店，平时她用的东西都能在这里买到。八块钱一包的红塔山，十五块钱一瓶的牛栏山，十块钱一瓶的杂牌洗发露，还有货架里落灰的泡脚乐刷官网凤爪。看店的老太太在门口放一口旧电饭煲，里面长期放着十几个她自己煮的茶叶蛋。她总是一边嗑瓜子，一边和街邻四坊的老太太聊整条街的糟烂事。

阿晴手里拎着一塑料袋鸡蛋，伸手拿了包焦糖味儿的瓜子，苗雪爱吃这个，乐刷官网她宿舍的桌子上总放着一把嗑完的瓜子皮。

她还不想回去，磨磨蹭蹭地站在货架前，瞅瞅这个，摸摸那个。

店里本来只有她一个，直到一阵刺耳的笑声由远及近。

孙二峰带着俩个小混混叼着烟，吊儿郎当地走进来。

“哟，这不我乐刷官网们傻姐吗？”混混们哄一声笑起来。

阿晴没吱声，也没挪步。哪怕他这时候勒索自己也没所谓。她身上加起来也就二十块钱。

“傻姐今天过年啊，还给自己买俩鸡蛋。”孙二峰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了捏塑料袋，其他混混又哄笑起乐刷官网来。

“诶，哥们儿今天心情好，你吃啥你挑，别跟哥客气。”他一条胳膊搂上阿晴肩膀，轻浮又熟络地招呼。

阿晴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搭错了，从眼角瞥了他一眼。

“你看你，平时没少借哥钱，哥今天发财了，也请你一回。”孙乐刷官网二峰依旧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，另一只手拿下烟，顺便朝她脸上吐了口气。

“大妈，给傻姐拿包烟，一会儿记我账，给拿包软熊猫，破几把红塔山有啥抽头。”

聊到兴头上的老太太听闻扭头往里面瞅了一眼，仰脸敷衍了一声。乐刷官网

阿晴还是没说话，孙二峰拍拍她的肩膀，笑着溜达到另外那个货架前去了。

“这次可是个大活，咱也是没想到那个糟老头子也是出手大方，直接甩给咱一沓红票子，说成了以后再给两万。”

“哥，这钱挣得可真容易啊哈哈哈哈哈乐刷官网……”

阿晴闷闷地往门口走，见老太太没有给拿烟的意思，也没出声提醒。

“这活也好干呐，不就一个小娘们儿吗？找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，往肚子上来一脚，别说仨月的了，八个月的都给她踹流产。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阿晴乐刷官网猛然止住脚步，身上跟刚摸完电线一样，全都麻了，一动也不动。

男人没有因为第六感而回过头来，咧开黑黄的牙，发出着刺耳笑声。

阿晴唇瓣在抖，脚下飘忽忽的，不知道为何乐刷官网又走回另一个货架前，看上上面的东西发呆。

“诶哥，我听说，这个小娘们长得可不错。”

孙二峰啐了口瓜子皮：“小三嘛，哪有长得赖的。”

“你说，反正是要找个没人的地……咱哥儿几个，也享享这种福分？”

“说不定那啥乐刷官网的时候就流了呢，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一阵两只手掌合在一起，不停挤压空气的猥琐声音引得男人们哄堂大笑。

阿晴手里的醋瓶嗙地一声掉在地上，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滚了好远。

空气忽然安静下来，没过几秒，一颗卤蛋脑袋从乐刷官网另一个货架边探出来：“哟，傻姐还没走？”

阿晴的脸皮和嘴唇惨白，眼睛却红了。她的瞳孔像石头雕像那样钝钝地转过来，里头漆黑一片。

孙二峰许是被这鬼一样的表情吓到了，恍神片刻，搔搔西瓜皮一样的脑袋。

“噢，没给乐刷官网你拿烟是吧。”他转头冲门口的老太太喊了一声：“大妈！”

老太太闻声不耐烦地抬起大屁股，一扭一扭走进门来，手伸进贴着旧报纸的旧玻璃柜台下：“要啥烟？”

“红塔山。”孙二峰不耐烦地说。

老太太拿出一包红皮烟，往乐刷官网桌面上一扔。

孙二峰叼着烟，吊儿郎当地往桌上甩了十块钱，头也没回地走了。另外两个小弟跟着他也嘻嘻哈哈地迈出门。

阿晴在原地久久矗立着，半天才挪动脚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，打算付钱。

老太太倚在桌里，嗑着瓜乐刷官网子，仰起下巴指她刚才碰倒的醋瓶：“还有那个。”

阿晴愣了一下，默默捡起外瓶磨坏一点，并不影响卖相的醋，一起结了账。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走了，将那包烟扔在原地。

等回去的时候，租屋已经亮起昏黄的灯光，阿晴打开门乐刷官网，苗雪嘴里叼着烟，正穿着她的衬衫，抖开刚刚洗好的衣物。

屋子早就焕然一新，落了灰尘的地方，都被擦得干干净净，桌上不多的摆件也整整齐齐。

空气里是一阵廉价洗衣粉的香气，很淡，却很好闻。

阿晴有点发愣地看着眼前乐刷官网的景象，那声、色、气息，浓淡得宜，刚刚好好，汇聚成一个叫做“家”的形容词。

“回来了。”苗雪把手里的汗衫挂在生锈的衣杆上，语气像是一个母亲招呼刚放学的孩子回家吃饭那样自然。

阿晴静默地看着她，看着她绑起的乐刷官网头发，看着她斜拉拉敞着的衬衫下的文胸还有脚上自己的塑料拖鞋。

她木然地走过去，从后面抱住了她。

“姐，”她沙哑又生涩地喊了句。

苗雪愣了一下。

认识这段时间，她从没这么喊过自己。实际上，她什么都没喊过，说话并乐刷官网没有什么称谓，甚至“你”也没怎么用过。

“姐，”阿晴再喊出口的时候，已经熟稔许多，还多了脉脉的温情，还在苗雪颈湾里蹭了蹭，像苗雪大学时候偷偷养在宿舍的流浪猫。

那只猫刚捡回来的时候又野又警惕，谁都不让碰，乐刷官网苗雪每天喂它，向它伸出手，终于许久以后，它见到苗雪就跑来，蹭得她脖子痒痒的。

“嗯。”苗雪应了一声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我爱你。

是句滥俗透了的告白。

有的人用它升华情欲、有人用它粉饰裂痕、有人用它挽回旧势、而还有乐刷官网很多人，用它圆一个谎言。

世界上哪会有人爱别人，他们明明只爱自己。

苗雪听过数不尽的谎言。这句话会从各种场合，轻飘飘落进她的耳朵，像一阵吹过茅厕的风、一片落在粪坑的雪，微不足道又恶心难耐。

可阿晴的告白像什乐刷官网么呢。

大概像无风的天、无雪的冬，没有重量，无形无痕，却像这句话本身，没有意图，没有索求。

苗雪却慌了起来，一种没由来的慌，好像心头被什么攥了起来。

女人的第六感大抵是有些灵性在的，只是在当时，她将其当成了乐刷官网自己的逃避。

“我去给你煮面。”阿晴只是深深抱了一下她，对刚才说的三个字好似并没有期待回复，而不是像苗雪在床上提问那样，有问，就要有答案。

阿晴把自己在旧货市场上淘换的小电锅起了，开始烧水。等水开始咕噜的乐刷官网时候，她把三个鸡蛋打进水里，看着它们凝固成型，然后才把拆开的面饼放进去。

苗雪叠着腿坐在床头，一边荡着雪白的脚，一边嗑阿晴刚买的瓜子。

面开始散了，飘出淡淡的粮食香。

阿晴将筷子伸进去，把半硬不熟的面捞到白乐刷官网瓷碗里。她知道苗雪喜欢这样的吃法，筋道。

“小丫头，你跟我走吧。”苗雪吹出最后一口烟。

阿晴的筷子顿了一下。

苗雪把烟蒂掐在碎了一个口的烟灰缸里。

“等我拿完这钱，你跟我去南方吧。”

南方，不爱下雪的地方。

“找乐刷官网个小地方落脚，我还教书，供你上学，你还不到二十，都来得及。不愿意上的话，你学个手艺，电焊啊、美发啊，都行，实在不行，支个小摊卖炸串。怎样都行，这个世道，有手有脚，不傻不疯的，还能吃不上饭饿死不成？”

阿乐刷官网晴听愣了，耳朵里嗡嗡的。

好像有什么东西，在心底一下子烧了起来。

Chapter11

当晚，苗雪就和阿晴睡在她那张狭窄的小床上，一翻身床板就吱嘎吱嘎响。暑热天气里，屋内没有电风扇，两人缠绕着对方，热汗淋漓。乐刷官网

阿晴做梦了，梦里她见到苗雪肚子剖开来，里面肠子流了一地。她手上捧着自己的孩子，让阿晴照顾好她。

梦醒时分，阿晴惊出一身冷汗，她定神之后看了看安详睡在自己身边的苗雪，忍不住又搂紧一些。苗雪或许是太热了，不乐刷官网情愿地皱起眉头。

阿晴不敢松手，她怕一松手，眼前的人就落在孙二峰他们几人的手里。

暑期的夜晚，阿晴就这样揣着沉重的心事，一边给苗雪扇着蒲扇，一边看着窗帘外的车灯晃来晃去，直到天色微微泛白。

第二天，苗雪回到乐刷官网宿舍，发现门被人撬开了。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，首饰盒里的金项链被洗劫一空，被褥衣服扔在地上踩了好几个泥脚印子，上面还被撒了臊臭臊臭的尿。

苗雪在宿舍骂街，骂狗娘养的小偷不做人，又怒气冲冲地找上保安，非要查乐刷官网监控报警。

保安嘻嘻哈哈地笑着，揶揄她说：“是不是你哪个相好的干的。”

苗雪啐了一口，骂道：“放你娘的狗臭屁！你用你妈的尿漱漱口再出来说话！”

保安知道她的脾性，便仍旧嬉皮笑脸着，就是不打开监控。

苗雪冲进保乐刷官网安亭，保安一边“哎”一边拦着：“你们那片的监控早就坏了，你查也没有。”

苗雪不信，一把推开他，还被揩了一把油。

苗雪在电脑前，看着上面漆黑一片，对着保安说：“你给我打开。”

保安说：“电脑坏了。”

苗雪刚想又乐刷官网骂，眼珠子转了转，气哄哄转身朝校长室走去。

“常庆林，你妈个狗逼东西。”还没进校长室，她便骂道。

校长室里除了常庆林，还有一个老教师。两人在方桌前笑呵呵地喝着茶水，下着象棋。

见她进来，秃头校长立刻黑了脸：乐刷官网“苗雪，你怎么说话呢？”

老教师贼眼一眯，识趣地说道：“常校长，我一会儿有课，这棋局先留着，晌午后咱们再下。”

校长点着头：“行，你去你的吧。”

临出门时，老教师拿眼睛觑着苗雪身上曼妙的曲线。她今天穿了一包乐刷官网身旗袍，旗袍上开着大朵牡丹花，领口窄窄的，袍子上滑溜溜的，没有一丝褶皱。

“你看你妈！”苗雪骂了一句。

老教师露出油腻的笑，关门而去。

“大早上疯球了？闹你妈什么闹？”常庆林嚷道。

“是不是你！”苗雪的气还是乐刷官网没消下去，就是看见条狗都得骂一嘴。

“我宿舍让人给翻了，我就不信这贼只翻我的，监控还他妈坏了，你说你不是你找人干的！”苗雪走近一步，气势汹汹地问。

常庆林沉默片刻，阴湿地问：“你昨晚上哪会情人去了？”

苗雪乐刷官网吼道：“关你妈什么事！你把钱给我，我立马走人，爱跟谁跟谁，你管不着！”

常庆林不说话，三角眼斜愣愣地瞅着她，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

苗雪气消了一点，双手抱起胳膊：“这样，你退一步，我退一步，七十五万，一分别乐刷官网少。”

常庆林依旧沉默着，忽然笑了，笑容诡谲神秘。

“行。”

苗雪冷哼一声，说：“说给就给，不然，咱们骑驴看戏——走着瞧！”说完便扭搭扭搭地摔门出去了。

苗雪回宿舍收拾几件衣服，转头带着行李在校外宾馆开了间屋乐刷官网子住下了。

阿晴今日也没去上工，她躺在床上，呆呆地凝视天花板。

苗雪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说，让她晚点去找她，说晚上带她去吃城门口那家烤串。

阿晴把手放在肚子上，琢磨着她昨天的话，还有孙二峰几人的话，她的眼皮子一乐刷官网直跳个不停。

心烦意乱时，她站起身来，拢上宽衬衫和肥裤子，再拿上打火机和瘪烟包，关门出去了。

她在大街上游荡，漫无目的地，不知去所地，从脏街到街角的商店，她买了瓶汽水，一边喝一边往网吧走。

走进网吧，她环视乐刷官网了一圈，没看见孙二峰几个人。

“充多少？”网管眼皮子粘了胶水一样，抬也不想抬。

阿晴挠挠脑瓜皮，把身份证从他手里抽回来：“不上了。”

她趿拉着拖鞋，从网吧狭窄逼仄的地下室门一步步走上去，直到走近那方蓝天。

阿乐刷官网晴对着满街的阳光愣神一小会儿，转悠到了学校门口。

里头的水泥机依旧响声震天。眼下快进九月了，学生们很快就要开学了，到时候，或许苗雪和她都不在这个县城了吧。

她在学校门口的石墩子坐下，从破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乐刷官网烟，叼在嘴中点燃了。

她要在这里守着苗雪，孙二峰那几人她知道，哪怕动手也不敢光天化日地在学校里动，只要她晚上一直陪着苗雪，有事就往警局里头跑，一定没什么闪失。

没多会儿，苗雪从自己家的方向过来，看着她喊：乐刷官网“你怎么在这呢，我刚去你家找你，没人。”

阿晴闻声站起来，见她过来，刚想掐掉手里的烟，苗雪却止住她：“别掐别掐。”她自然地拿过阿晴手里烧了一半儿的烟，叼在嘴中抽了起来。

苗雪另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，边走边说乐刷官网：“走，姐今天心情好，带你卖身衣服去。”

阿晴看了她一眼，又有点木讷地看看周围的路人。

“我……我不用，我有衣服。”她小声说。

苗雪没理会她，路上和她边说边笑，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。

阿晴喜欢她的笑，喜欢看她高乐刷官网兴的样子。她忽又想起了孙二峰，一颗心又忧愁了下来。

再多坚持一下吧，很快，很快她们就要走了。

去南方，去没有苦难的地方。

苗雪带她到了百货大楼，这是这座县城里最大的商场，里面有耐克，有阿迪，还有很多阿晴不认乐刷官网识但在电视广告里的牌子。

苗雪挽着她的胳膊，在文胸店转悠了一圈，出来的时候，手里拎着一身纯棉的内衣裤。苗雪亲自给她挑的，还量了她的尺寸。

阿晴羞红了脸，从小到大，没有任何人给她买过这样隐私的东西。

苗雪对她乐刷官网太好了，她想，她没有任何能回报的。

从二楼下来的时候，苗雪又给她添了一件男士衬衫，一条新的牛仔裤，还有一双新运动鞋，阿晴看了看牌子，叫热风，logo旁有个她不认识的英文。

最后，苗雪把她带到理发店，把她那乐刷官网头半长不短的头发，修剪成干净利落的短发。

苗雪这才满意地打量着她：英气，俊秀，男人和女人的美都在身上，只是脸还稚嫩，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岁以上的，还有些孩子气。

两人在百货大楼的五层，走进了一家装修很好的店乐刷官网。

阿晴穿着新衣裤坐在干净的沙发里，终于壮着胆子走到自助饮料机前，给她和苗雪一人接了一杯雪碧。

回到座位上时，苗雪目光温柔地看着她，细声说：“我订了两张火车票，我今天拿了钱，我们走，去成都！”

阿晴不认识成乐刷官网都在哪，她的老家，在湖南一个山村里，但苗雪说去成都，他们就去，去哪里都好。

苗雪拢了拢掉落在额头前的碎发，又摸了摸肚子，喃喃道：“其实啊……这个孩子我早就想打了。”

阿晴拿饮料的手颤了一下，雪碧洒在她手上乐刷官网，冒出细腻的白色气泡。

苗雪一只手托着下巴，若无其事地咬了口猪皮：“知道怀孕的第二天，我就想做手术，手里留张单子要挟那老狗逼，没人会细查。”

她好像是嫌太油腻，一口吐出了刚吃下去的猪皮。

“只是，大夫和我说乐刷官网，这次打了的话，以后就怀不上了。”

阿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她还不知道人流会对女人的身体有多么大的伤害。每一次堕掉一个孩子，就像把子宫刮去层皮，久而久之，再强健的子宫都会变得薄如蝉翼，难以再孕育生命。

苗雪乐刷官网忽然抬起眼睛，带着莹莹的泪光看着阿晴：“阿晴，要不我们留下她吧。”

阿晴忽然愣了，她仿佛在迷茫，又仿佛在思考。

苗雪的神情，分明是在求她，仿佛这个孩子的生命，只在阿晴一句话里面决定。

阿晴从来没有被这样重视乐刷官网过。

“好……”

阿晴懵懵懂懂地给出了答案。

苗雪轻轻笑了笑，那笑容像是得到了某种极大的宽慰。

她笑自己好笑，想留着这么个不干不净的种子，又笑自己和一个孩子说这些没头没脑的傻话。

可是那日，当大夫近乎残酷地宣判乐刷官网她以后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以后，她还是犹豫了。

她这一辈子，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。

她这一辈子，没有什么值得的。

苗雪哭了，为自己的软弱。

阿晴忽然不知道怎么办，她像个孩子一样，呆傻地看着她，慌乱地抽出桌上的餐巾纸乐刷官网，又慌乱地为她擦起眼泪。

“不哭，不哭，姐。”她笨拙地安慰着她。

“阿晴，”苗雪的声音嘶哑着，“我们走吧，明天就走。”

对，就是明天。

Chapter 12

当天晚上，阿晴和苗雪睡在了旅馆中。

阿晴知道了苗雪昨晚乐刷官网被小偷摸了宿舍的事，她暗自庆幸，自己偷听到了孙二峰他们的交谈，没有放苗雪回宿舍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
幸好，她们要走了，就在明天。

阿晴已经开始期待新的生活，她乐刷官网想，等到了成都，她就找个工作，或者去学美发，或者学修车，只要能和苗雪在一起，她做什么都愿意。

苗雪靠在她怀里，滑腻的头发蜇得她心头痒痒。她的手指在她心口圈圈点点地画着，轻声诉说着未来。

“我有个姐妹儿就在乐刷官网成都的中学上班，和她说好了，到时候她给我写介绍信。我们用这钱买个郊区的小房子，咱们俩一块儿过点像样的日子。”

阿晴听着她的话，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画：画中有山有水、有灯光如昼，也有夜色撩人。在人间烟火的最乐刷官网深处，还有她们三个，那么微渺，又那么幸福。

苗雪在阿晴脖子上轻轻点了一下，说：“你去关灯吧，早点休息。”

阿晴说了句“好”，支起半边身子，把床头的灯一拉，两人就着宾馆涩涩的被褥，在狭窄的床上相拥睡去。

半夜乐刷官网，阿晴睡不踏实，醒来好几次，每次都摸摸苗雪的脸，亲亲她的额头。

幸福来得太容易了，她想，她怕它如指尖的流沙，转瞬即逝。

阿晴最后一次醒来，坐在床边，拿起床头柜上那两张淡绿色的车票，手上的茧子在凹凸的硬质纸乐刷官网上反复摩挲，从日期到车站，从列车号到名字。

她忽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，感觉自己轻飘飘的，好像要飞起来。

阿晴觉得这感觉有些难以忍受，她看了熟睡的苗雪一眼，摸出口袋里的烟，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了。

街上空无一人，年乐刷官网久失修的街灯不规律地闪烁着，昏黄的灯光下蚊虫纷飞，白光如雪。

阿晴点燃了最后一根红塔山，把烟雾吹向初秋的天空。

她看到了星星，一圈一点连线，成了漫天的星座，和银河。

阿晴有种想哭的冲动，她的泪线就那样顺着脸乐刷官网颊落下来，落在新买的衬衫上，氤出一片潮湿。

前面不远处的黑暗处闪出三个人影，他们像鬼魅一样，缓慢向着路灯下靠近。

阿晴缓缓把视线凝聚过去，久久望着那几个身影。

她迈开步子，一步、一步向那个方向而去。

她及其缓乐刷官网慢地挪动，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，慢慢地，不动声色地摸出一个东西。

苗雪醒了。

不知道是被热醒的还是噩梦惊醒的。

醒来的时候，床前站着一个黑影。

她吓了一跳，猛然坐起来。借着四点钟的晨光，她隐约看清那是阿晴的轮廓乐刷官网。

“你在那站着干什么？不睡了吗，吓我一跳。”

阿晴没有说话，沉重的呼吸在窄小的宾馆内徘徊。

“怎么了？”苗雪惊魂未定地问。

“看看你。”阿晴嘶哑地说，那声音像是吞了几斤铁锈。

“快过来再睡会儿，早上就要上火车乐刷官网了。”

阿晴没有吱声。

过了一会儿，苗雪想去开灯，看看她到底怎么了，阿晴却出声制止她：“别动，姐。”

苗雪停下了动作。

阿晴很奇怪，空气中迷茫着一种奇怪的腥锈气息。

“姐，我爱你。”

苗雪忽然紧张起来：“你到底怎乐刷官网么了？”

她想睁大眼睛，仔细看看阿晴，但光线太弱，她什么都看不清。

“我爱你……”阿晴又喃喃了一句。

苗雪顺着她的身体往下看，见她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，正滴答滴答往下淌水。

“姐，你走吧，别回头。”

阿晴说了句乐刷官网莫名其妙的话。

苗雪愣住了，半晌没有说话。

阿晴说完，转身出去了，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
苗雪仍旧坐在床头，一动也不敢动，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。她感到害怕，和恐慌，她的心腾腾跳个不停。

半个小时以后，她拖着身体，颤巍乐刷官网巍地打开灯，看到地上那摊灼灼泛光的鲜血。

一瞬间，她脑海中天旋地转，有什么东西从胃里翻涌上来。苗雪冲进卫生间，把昨天吃下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。

阿晴，阿晴去了哪。

苗雪心里叫嚣着。

她匆匆回到床前穿好衣服，才乐刷官网发现昨晚放在床头柜的车票只剩下了一张——阿晴那张不见了。

来不及多想，她三两下收拾好衣服，转头冲出小宾馆。

外面，一阵初秋的冷风吹过来，天色刚刚蒙亮，街道上是一阵难言的寂静。

阿晴不见了。

她好似从未出现过一乐刷官网样，消失在了空气中。

苗雪茫然地看着街道，努力去感受她的气息。

但是没有，她感受不到，这个人在一夜之间，就消失不见了。

苗雪颓然地坐在街道上，直到太阳一点点从东方挪出天际。

她已经错过了火车，她不知道自己该去乐刷官网哪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

但没多久，街道派出所的人就找上了她。

他们确认了她的身份，之后就把她带了回去。

“丢了东西吗？”他们问。

苗雪愣了一下，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
“看看随身物品，有没有什么丢了的？”乐刷官网见她没有反应，对面的民警又提醒了一句。

苗雪缓慢地在包里翻腾，发现包里少了刚取的一千块钱现金，其他的都在。

她如实说了以后，对面做笔录的民警点点头，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。

“请问，到底出什么事了？”她迟钝地问乐刷官网道。

民警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。

“你昨晚不是被入室抢劫了吗？”

苗雪好像没有听明白。

“今天早上，有人报警说昨晚有人入室抢劫，还在街上杀了人。是个连环作案，你住的那家宾馆也有人被抢了。”

苗雪脑中一片空白。乐刷官网

“杀了人……”

“对，”民警竖起笔记本，在桌面上磕了磕，“死的是三个当地混混，还有一所中学的校长，三人都被盗走了财物。但是嫌疑犯我们已经抓到了，是个二十岁的女人，丢的钱估计要等登记完之后才能还给你。”

苗乐刷官网雪僵在原地。

她的嘴微微张开，好像要说什么，但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二十岁的女人，她在刹那间就想到了阿晴。

“姐，你走吧，别回头。”

这是阿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半个小时以后，苗雪颓然走出派出所，外头的日光一下子乐刷官网刺到了她的眼睛。

她闭上眼睛，适应了好一会儿以后，却看见漫天飘起了雪花。

怎么下雪了。

怎么下雪了……

——

两年以后，成都。

儿童医院的发热门诊里，苗雪哄着孩子吃药。小姑娘老是哭闹个不停，无论如何也不肯吃。

旁边乐刷官网座位的大妈笑眯眯说道：“这个月份就爱这么闹。”

苗雪笑笑，没有说话。她把滑落的头发拢上来，又柔柔地哄着女孩。

大妈看了几眼，心里很是喜欢，又笑着问：“叫什么名啊？”

苗雪愣了一下，低下头：“叫阿晴。”

“大名乐刷官网儿呢？”

“张玉晴。”

——the end